辜主任听了贺冯唐的传述后,没有收银行卡。他说:“我不缺钱,何况发现了父亲留的遗嘱,说曾芝媛没要的五万元,要作为一年多来对你付出的补偿,我不可能违背父亲的意愿。”
这不成了反补偿?辜万年的误工费还没给他,他竟然想到我,贺冯唐的脸感到发烧,羞愧万分。不过,面对辜主任,他尽量掩饰,倒觉得辜主任,父亲一死,他好像懂得孝顺了……贺冯唐趁机把辜万年临终前提出的愿望说了出来……
“老辜临终前想把他的骨灰与曾芝媛埋在一起,你看这事……”
辜主任一听,立马变脸。他态度很坚决,不行!理由简单:我们以后怎么去扫墓?
辜万年的遗愿不能实现,怎么办?他儿子不可能把父亲骨灰外拿,贺冯唐只有自己想办法了,他当即问辜主任:“你父亲留下的衣物还有没有?”
“你要这些干什么?”
“我和他朋友一场,想留个纪念。”
辜主任:“他的东西已经全部扔了,我看看还有没有?”说完他欲进屋找。这时,在里屋清扫的叶梧筱丢出一包东西,说:“他床下角落里还有东西你没有发现。”
辜主任把落在脚下的东西捡起,东西是个塑料礼品袋,他打开看后,说:“这里有一件碎花短袄,是那个曾芝媛的,也就是父亲遗嘱里要求与他一块火化的东西,只是当时没发现遗嘱,火化后清理他的东西时才发现,想不到父亲这么老的人竟还痴心,如果说这是真爱,那我成了不孝之子了。”说着说着,辜主任擦起了眼泪……
可见他对父亲还是有感情的,可惜太迟了。
这不是装的,贺冯唐看得出,但为什么辜万年提出要与曾芝媛的骨灰埋在一起,他态度却是另一个样子呢?
少顷,辜主任不再伤心了,把塑料礼品袋递给贺冯唐,问:“这个你要不要?不要,我就把它扔了。”
贺冯唐接下袋子,想了想,问辜主作:“能不能给一件你父亲留下的物品?”
辜主任:“我刚才讲过,他的东西早就全部清理了。”说完后,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哦,早上拆父亲的床,发现他一双旧鞋垫夹在床板下,我把它丢在小区的垃圾池里,你去那个垃圾池看看还在不在?”
贺冯唐来到垃圾池,找到一截扫帚把,翻扒着,这时,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小女孩过来问:“叔叔,你不是丢了东西在里面?里面很脏很臭,我回家帮你拿一个口罩来。”说完,小女孩像蝴蝶一样飞快地走了。
经过贺冯唐的不懈努力,终于找到了那对鞋垫,上面已经粘了不少污渍,但依然可以看出鞋垫上绣着一对并蒂莲……
这时候,那个小女孩果真拿来了一个封装着的口罩,她双手递给贺冯唐,说:“叔叔,戴上口罩就不会臭哩。”
贺冯唐笑着对女孩说:“谢谢宝贝,叔叔捡回了东西,现在不需要口罩了。”
贺冯唐去水龙头下冲掉鞋垫上的污渍,看得出,这双鞋垫明显没有穿过,五彩缤纷的丝线仍然跳跃起伏,没有半点踩压过的痕迹,可惜有一撮污渍怎么也冲不干净,它正盖在并蒂莲红色花蕾的正中……贺冯唐不忍再看,迅速把它塞进塑料礼品袋里。
贺冯唐提着这个塑料礼品袋来到曾芝媛的伯婶家,希望把它们埋在曾芝媛的坟土里。但曾芝媛的叔婶死活不同意,说,曾芝媛生前嫁的是我们方家,死了后便是方家的鬼,弄个野汉的东西埋在里面,让村人知道,不是看我方家的笑话。
贺冯唐只好回家,看到这些东西,不如也像处理梅倩苞的遗物那样做个衣冠墓。
他来到石碑加工店做了个“辜万年曾芝媛魂归于此”字样的小石碑,他又想起那个匜,便从抽屉取出,连石碑一并放进那个装有两亡人的衣物的塑料礼品袋里,然后悄悄走向鲜有人迹的牛角冲。这条山路虽小,但依他的驾驶技术可以骑摩托前往,但为了不让人察觉,贺冯唐选择步行。
走到山腰一荆棘丛前,他想钻进去,穿过荆棘丛,有一近道可达牛角冲。那是小时候父亲带他进山有意锻炼他的脚劲而选择的。此道很陡,难爬,要手脚并用,带着个塑料礼品袋,很不方便。另外,为辜成年和曾芝媛做坟,总得庄严点。
两个小时后,他向右拐进走了一段,看中了涧对面三块阶梯式的大岩石下的大土堆,当天虽不是晴天,云多,但知道那里向阳。
贺冯唐下了小路,从杂乱的灌木中穿过山涧,爬到三块大岩石前,站在这里,想起缑疤子说这三块岩石像墓葬记号,下面埋着三个古代有钱有势的人。自己当时笑他,周围山头都有这样的一块、两块、四块或更多的突出大岩石,难道都是墓葬记号?
他转向左边,隐隐约约看到冲外冲的那个已经废弃的养猪场。他转看右边,目光穿过山壑的缝隙,想不到竟可以看到模模糊糊的梦家一角。心里不免升起了一种感慨,人生真的神秘莫测,想不到他们两个只在梦家吃过一顿饭,竟在梦家的牛角冲完成最后的愿望。
贺冯唐挖好坑,正要把塑料礼品袋放进去,突然想到,这个礼品袋说不定原来是装贿赂品的,不配与他们的遗物葬在一起。他打开礼品袋,把辜万年的绣花鞋垫和曾芝媛的短袄全部拿出,然后把鞋垫塞进短袄内,再用力卷成筒状,好让两人紧紧地贴在一起。
他一用力,手指感觉到短袄里有一硬物……
(下一节,发现洞口壁上也有一个刻划的”t”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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