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稚好整以暇的靠在车窗上,“下车就不必了,就这么说也是一样的。”

    “这……”小太监明显一愣,没想到宋稚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僵持了几个呼吸,小太监兴许是收到了授意,低声道:“那奴才去前面守着。”

    随着小太监的离开,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许久,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从侧面传来,“这般不给本皇子面子的,你是第一个。”

    一听这声音,宋稚立刻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不知二皇子找臣女有什么事。”

    慕清寒在的时候,他就是皇位强有力的竞争者。

    现在慕清寒死了,不出意外的话太子之位非他莫属。

    外边的声音笑意不减,“知道了我的身份还不下来行礼,不怕我治你大不敬?”

    宋稚没什么耐心,“要让我以臣礼在此相待,二皇子想好了吗?”

    正因为不想暴露身份他才会偷偷摸摸在这里拦下她,这会儿又摆什么架子。

    “果然伶牙俐齿。”

    对面不紧不慢,“也罢,今日本皇子不与你计较。”

    “如果二皇子只是要与我寒暄这些有的没的不如换个时间,眼下皇上召见,去迟了引发圣怒谁都担待不起。”

    二皇子慕云鹤略微皱眉,又很快恢复笑意盈盈的模样,“宋小姐快人快语,那我不妨就直说了,今日设法相见,是想与宋小姐合作共谋大事。”

    现在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不敢暴露野心出去找宋稚,只能顺道将她截在路上。

    说是与她合作,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是想与她背后的宋府合作。

    毕竟宋阳为了爱女怒极休妻的事已经无人不知,说服宋稚,就等于说服宋阳。

    宋稚拒绝的话还没说出来,二皇子又道:“父皇将废太子的死多多少少迁怒到了宋小姐身上,若宋小姐答应与我合作,我可以保证宋小姐今天安然无恙的从皇宫离开。”

    他说的自信满满,打开折扇不紧不慢的摇晃着,似乎笃定宋稚不会拒绝。

    然而宋稚却是挑起眉头,“废太子当初那般得势我都能放弃,二皇子未免自信过了头。”

    “你不答应?”

    “我为何要答应。”

    “宋稚,本皇子是在给你机会。”

    “对不住了二皇子,这机会我暂时无福消受。”

    慕云鹤伪善的面具终于出现一丝裂痕,“敢拒绝我,你不怕我弄死你?”

    宋稚轻笑,“支持二皇子的人那么多,不差我一个。”

    慕云鹤面上闪过一抹杀意,“你想支持谁?五弟?六弟?”

    “都不是。”

    他猜了一圈都没有往慕南祁身上猜去,毕竟在明面上,慕南祁是最不可能继承皇位的人。

    听到她说不会支持五皇子六皇子,慕云鹤脸色这才好看一些。

    他冷笑一声,“皇位之争,朝代更迭,向来是踩着尸海前行,宋家想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收起你中立的想法。”

    宋稚不置可否。

    慕云鹤逼近几步,“追随我会是你最好的选择。”

    “待事成,哪怕你想做皇后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慕云鹤越走越近,伸手就要掀开车窗的帘子。

    宋稚皱起眉头,正欲拔出小腿上藏的匕首,小太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殿下,有人过来了。”

    慕云鹤手停在半空中,皱起眉头似乎因为被打断有些不悦。

    不过他并未发作,只是收回手笑着道:“宋小姐不必急着给答复,你可以思考一下,毕竟我有的是耐心。”

    说罢往后退了几步,一个转向便消失在长长的甬道中。

    小太监回到马车上,重新架起马车动了起来。

    可出乎意料的,她们走了好长一截都没有遇到什么人。

    她略一思索便明白了,隔着帘子道:“你骗你主子,不怕掉脑袋?”

    小太监没有搭话,半晌,一个空空如也的钱袋子被丢了进来。

    这个钱袋子,正是她之前丢出去那个。

    一切不言而喻,小太监这是在表示与她两清了。

    倒是个有意思的。

    “你叫什么名字?”

    外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犹豫什么。

    不过最终还是答道:“奴才小清子。”

    宋稚‘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安静之余,只闻车轮滚滚。

    不多时,马车来到御书房门前。

    下了马车,两旁站满了一身盔甲的侍卫。

    有宫女上前道:“圣上已等候多时,宋小姐请随奴婢来。”

    高大的御书房门被打开,在她进去之后又很快被合上。

    宋稚刚进去,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

    不知是不是她进来时带进了凉风,皇上坐在案前使劲儿咳嗽起来。

    李公公慌忙帮皇上拍背顺着气,“皇上,龙体要紧,奴才再让人重新给您煎药来。”

    “不必了。”

    皇上指着案上一碗已经凉掉的药,“拿走吧,朕这是心病,喝药也无济于事。”

    “皇上……”

    “朕想与宋稚单独说会儿话,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许进来。”

    李公公还想再劝,被皇上直接打断。

    李公公叹一口气,无奈的端着药碗退了出去。

    宋稚行了个礼,“不知皇上唤臣女进宫所为何事?”

    皇上平复好气息,缓缓站起身朝宋稚走去,“真没想到啊,是朕小看你了。”

    他目光凌厉,上位者的气势一股脑儿压在宋稚身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审视。

    “寒儿的死,是你干的吧。”

    宋稚收敛好情绪,“大理寺已经查清,前太子的死与臣女无关。”

    “无关?好一个无关。”

    皇上声音沉沉,眼中翻涌着杀意,“他们查不到是他们无能,却不能洗脱朕对你的怀疑。”

    宋稚垂下头,不卑不亢, “臣女冤枉。”

    “朕心里有数,你不必做戏给朕看。”

    皇上慢悠悠围着她转了一圈,“寒儿的确不堪大用,也无才智,他虽然糊涂退了与你的亲事,却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说着说着,皇上情绪猛的激动起来,“可你却因为这点小事怀恨在心杀了他!你知不知道,他是朕与她唯一的儿子,他是她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你怎么敢!”

    说完最后一个字,皇上再次大咳起来。

    咳了好半天,才将将止住,“你杀了他,你真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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