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两人慢悠悠的朝小桃那边走去。
路上,宋稚从下人的叙述中知道了那边为什么会打起来。
原来是方宁村子里的家人们到了。
方宁家人不多,只有四口人。
但这四口人是关系复杂的复杂,性子奇葩的奇葩。
这四口人,分别是方宁的两个妹妹,以及方宁的娘子秦月和秦月生的儿子。
复杂的是,这个儿子并不是方宁亲生的。
奇葩的是,这两个妹妹为了完成父母遗愿供方宁读书,可以说是当牛做马任劳任怨,小小年纪看起来就一把年纪。
至于秦月,她本是当地镇上青楼有名的头牌,方宁倾慕于她的样貌,不惜将他父母留下的所有钱财拿出来,甚至卖了原本的大瓦房只为凑够银两为她赎身。
可成亲不过半载,秦月便生下了一个足月的孩子。
显然,这孩子是她先前恩客的。
方宁得了个便宜孩子,被周围邻居狠狠笑话了一遭,也是因为这样,方宁才在村子里待不下去想起了远在京城里混的还不错的小桃。
他装作赶考学子的样子与小桃巧遇,撒谎博取同情骗取信任,在精湛的演技下根本就让人看不出端倪。
若没有宋稚插手,可能这一世方宁依旧会成功。
等宋稚慢吞吞的赶到那边,一场轰轰烈烈的打斗已经结束。
方宁所在的院子闹哄哄的,一群人似乎已经决定关起门来处理家事。
她迈进小桃的院子,见小桃脸色煞白怔怔站在院中,一副神魂未定的样子。
不过她衣衫整洁,显然是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她出声喊她,小桃先是目光呆滞的转过头来,看清是她之后眼泪瞬间涌出,跑过去抱住她道:“小姐,我真傻,真的。”
宋稚拍拍她的背,“好了,没事了。”
小桃声音哽咽,“方宁他根本就不是进京赶考的,他连字都认不全,乡试都没有过,根本没有参加科考的资格,他拿着我给他买笔墨纸砚的钱,是出去给了他在京城找的姘头。”
说着,小桃声音逐渐转化为怒意,“甚至就连一开始与我的相遇也是他精心设计的,今天来的那些人都是他的家人,我这才知道他已经在乡下娶了娘子,还有了孩子,这都不是最可怕的,您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顿了一下,小桃才道:“为了凑够他来京城的路费,他竟然把自己的两个妹妹卖去了青楼,只不过因为她们容色太差无法接客,便被老鸨勉强压价收了去伺候楼里的姑娘,两个妹妹卖的钱不够多,他又趁着秦月熟睡想卖掉那个孩子,最后还是被秦月发现了才作罢。”
小桃止不住的掉泪,“太可怕了,人心太可怕了,他竟然能如此对自己的亲人。”
宋稚道:“你现在还要继续管他的事吗?”
“不管了,我疯了才继续管这种人。”
小桃当即擦干眼泪回去收拾东西准备跟着宋稚回府,这时隔壁院子闹哄哄的声音逐渐削弱,只能隐隐听到女子的哭啼声。
不大会儿,这边的院门被人敲响。
“表妹,你在里边吗?”
方宁充满歉疚的声音响起。
宋稚没有出声,敲门声再次响起,“桃桃,我知道你在里边,你开门好不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可不可以先听我解释解释。”
小桃听到门外的动静从屋子里出来,宋稚努了努嘴,“来找你了,开门?”
小桃愤恨的咬牙,“别理。”
说着继续回去收拾东西。
门外方宁却不死心,见门没开唱起了苦情戏,“桃桃,我知道我不该瞒你、不该骗你,可我是有苦衷的啊,若不是活不下去了我怎么会出此下策。”
说完停了半晌,似乎在观察里头的动静。
没听见响动,失望的加大了声音,“桃桃,其实我身患绝症快死了,来京城只是为了见你最后一面,撒这么多谎也只是希望自己最后留给你的是光鲜体面的少年郎形象。”
小桃收拾好从屋子里走出来,正好将他这番话听的真切。
宋稚挑眉道:“他说的你信不信?”
小桃呸了一声,“这狗东西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我绝不可能再信他。”
说着将包袱往宋稚手里一塞,提起厨房的潲水蹭蹭蹭几步就走到门口。
她打开门,方宁还以为自己这个苦肉计又成功了,露出喜色正欲上前,一桶臭味熏天的潲水劈头盖脸就泼在了他的脸上身上。
这个季节的潲水味道经过发酵杀伤力十足,哪怕宋稚隔了那么远也还是被熏的后退了好几步。
作为靠的最近的小桃反而因为沉浸在愤怒的情绪中忽略了这浓郁的味道,她指着方宁鼻子道:
“狗东西,畜生不如,老娘最看不起你这种不学无术一肚子坏水的人了,你这种人就该一辈子烂在泥里,以后别再找我,否则我见你一次泼你一次。”
方宁这些时日已经习惯了干净体面的样子,乍一下被泼成落汤鸡,整个人愣了好大会儿。
他笑容僵在脸上,身上滴着油汤,几片绿油油的菜叶子贴在他头上,看起来狼狈滑稽又贴合他喜当爹的身份。
“你…你……”
方宁脸色巨变,气的浑身颤抖语无伦次。
他举起手想要朝小桃扇过去,但许是被女护卫们教训多了,下意识又把手收了回来。
只得站在那里无能狂怒,使劲儿踹了几脚门槛。
小桃抱着胳膊道:“省省吧,就你这种货色,踹坏门槛都赔不起。”
身后宋稚惊讶,没想到这丫头还挺毒舌。
这句话果然讽刺的方宁脸色铁青,不过他依旧挡在门口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调整几次呼吸后,他突然放低身段道:“桃桃,现在解气了吗?如果没解气你可以继续泼我,我不会有任何怨言。”
宋稚啧啧感叹,这么厚的脸皮,怎么不算是人才呢。
好在小桃前所未有的清醒,她一脚踹在方宁的小腿上“滚远点吧你。”
宋稚甚是欣慰,微笑点头。
方宁痛的抱起腿在原地龇牙咧嘴的跳,这时,身后忽然传来女子不悦的声音,“你这外室不过是仗着有碎银几两,怎么敢这般伤害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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