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们宁愿选择有希望的敌军,也不会继续留在城中饿死冻死!快让那个杀千刀的二皇子,将从我们手里夺走的粮食,都给还回来!”

    “二皇子夺走我们那么多东西,军中一定还有不少存粮,我们只要闯进去,一定可以吃到东西,大家快点团结起来,一起反抗,给自己活下去的机会!”

    有人带了头,其他人跟着激愤了起来。

    现场很快引起了暴动,有人开始攻击士兵。

    “将军,你快撤离啊!”有人上前,护住了傅执夜。

    护在傅执夜身前的人,是与傅执夜一起在山洞脱困的人。

    他深知,傅执夜为了他们二十多人可以多吃点,自己只喝水来充饥,根本不舍得吃东西。

    不可能存在私心的!

    他现在不开仓放粮,必然有他的用意。

    傅执夜知晓,如果他留下来,只会让这些人更加激愤,所以,不如离开,这些人见闹事,也分不到粮食,自然就会散去。

    傅执夜转身离开,打算看看,哪里适合开设田地,种植乌塌菜。

    一路上,家家户户家门紧闭,很难看到行人。

    但却可以听到不少地方,传出着争吵:“叫你将半块馒头给藏好,孩子饿了,还可以吃上一口!”

    “可你偏偏将馒头放在怀里,现在好了吧,被人抢走了,今天你不割肉给孩子吃,我就去找翟老员外给他做小妾,换口吃的!”

    “呜呜……不要娘,不要离开囡囡……”

    “娘子不要,不要,我放血,放血还不行吗?”

    ……

    各种这样的吵闹声,咒骂声,埋怨声,傅执夜走了一路,听了一路。

    心很痛,却无能为力。

    他攥着拳,叹着气,继续往前走。

    没走多远,一个大门被人从内踹开,一个老婆婆怀中抱着个四岁左右的孩子,朝外跑去。

    大门后,紧跟其后跑出来一个妇人,但却重心不稳扑倒在地。

    她慌乱中,拉住了老婆婆的裙摆。

    “娘,娘,不要啊,不要带走阿缘,他还有一口气,你不能带他去给家里人吃啊,他可是你的亲外孙啊……”

    老婆婆一脚将哭泣的妇人踢开,满是怨恨地说:

    “这是老刘家的根,又不是我们家的,能喂饱我们一家人,不也是喂饱你的亲人吗?他这是为你积德呢,你拦着我做什么?赶紧滚开,如果你实在舍不得,就随着阿缘去了,给我们当口粮,还能让我们一家子,多活一段时间!”

    妇人被踹开,口中呕出一口血来,看样子,大抵是长眠病榻的人,又因多日未曾进食,才会虚弱到这种地步。

    老婆婆没有同情,而是嫌弃道:“真是养了个白眼狼,丈夫都死了,还留着他的种干什么,自己家人的性命都不管了!实在晦气!啊……”

    老婆婆嘴上骂骂咧咧的话,还没说完,谁知,却是惨叫一声,人直接被踹开,而她怀里的孩子,也被抢了过去。

    傅执夜身穿便衣,所以老婆婆并不知道傅执夜的身份。

    她见状,顾不上身上的疼痛,立即大喊了起来。

    “你,你干什么!他还有口气,没有死,你不可以抢孩子去……”

    “你也知道,他没死?”傅执夜不等老婆婆说完,冷声质问。

    老婆婆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但她哪里会有愧疚?

    “那不是快死了!他是我外孙,你赶紧将孩子还给我!”

    “你也知道他是你外孙?”傅执夜再次质问。

    老婆婆再次一噎,但很快她爬了起来。

    “你是谁,你少管闲事,赶紧将孩子还给我!”

    “救我……”傅执夜的怀中,响起了一道虚弱的声音。

    阿缘不知是何时醒来了,虚弱地看着傅执夜,手指拽着傅执夜的衣袖,紧紧的。

    显然,阿缘是清楚,如果被外祖母带走,他将面临的是什么。

    傅执夜冷声提醒道:“我在军中任职,若你继续打他的主意,我必将你和你的家人,丢到城外去!”

    虽然城内,有很大可能冻死饿死,但城外的敌军,在抓到他们这些百姓后,必然会折磨致死。

    所以,相较于,待在城外,他们更愿意在城内。

    老婆婆看到傅执夜,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冰冷寒气,竟觉得比这寒冬还要冷上几分。

    她怯弱地退了两步,暗骂道:“当兵了不起,迟早一样饿死!”

    老婆婆离开后,傅执夜将阿缘送到了妇人的身边。

    妇人强撑着坐起来:“多谢……了,只是,恩公,我知我时日无多,这孩子,我实在无力养活,但我……”

    妇人说着话,泪水开始狂涌而出:“我知道难为你,可是,他没了我,定会沦为他人口粮,恩公,求你……”

    妇人重重的磕下头,整个人身体匍匐在地,做出了极大的决定。

    将自己孩子,交给一个陌生人,也是巨大的危险。

    但这个女人,夫家全部饿死,她别无选择了。

    傅执夜看着怀中的孩子,很心疼,很想帮。

    可是,这样的情况太多太多了。

    他如何兼顾的过来?

    “求你了,恩公!”

    但能救一个,算一个不是吗?

    傅执夜最终,是点了点头:“好。”

    妇人惊喜地再次磕头,但磕着磕着,便没了动静,而身体却还保持着匍匐在地的姿势。

    “娘……”阿缘开口唤了一声,虽然稚嫩,却很悲伤。

    只是,阿缘来不及多看几眼,人便昏迷在了傅执夜的怀中。

    傅执夜叹息一声,转身回营。

    一炷香后,营中。

    风副将奇怪地问:“将军,你这是?”

    城内,难民千千万,他们早就司空见惯了,一直都不曾多管闲事。

    可是,傅执夜这是?

    “给他找军医看看,等他醒来,给他口吃的,但不能被他人发现。”

    风副将愕然,随即正色领命:“是,属下遵命!”

    之后,傅执夜将阿缘交给了风副将,自己则是出营办事去了。

    ……

    又一个寅时,傅执夜再次看到,一扇门出现在他的面前,傅执夜赶忙带上收拾好的东西,踏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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