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赵日峰闻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骑着一辆破旧的电动车停在了信息牌下。
这辆电动车像是久经风霜的老者，车身满是划痕和锈迹，车灯昏暗闪烁，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男人身穿一件灰色工装，衣服上满是油污和灰尘，像是经历了无数次修理工作的洗礼。他头上戴着一顶沾满油污的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男人粗壮的右手拎着一个笨重的工具箱，工具箱的金属边缘已经磨损得十分光滑，里面的工具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他常年奔波的辛劳。
赵日峰见状，立刻迎上前去，他从口袋里掏出警官证，语气严肃地说道：「师傅您好，我们是刑侦队的，我叫赵日峰，这位是我的同事柏正，我们有些事情想向您了解一下。」
男人听到赵日峰的话，明显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低垂着头，帽檐的阴影遮盖了他的表情，让人难以捉摸他的情绪。他支支吾吾地说道：「警…警察同志，你们…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啊？我只是个修管道的…」
赵日峰见状，语气缓和下来，他伸手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示意他放松些。「师傅，您别紧张，我们就是想问问您认不认识李长健，我们只是例行调查，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的。」
男人听到李长健这个名字，愣了一下，他抬起头，疑惑地问道：「李长健？哪个李长健？我不认识啊……」
赵日峰指了指身后的居民楼，说：「就是这栋楼602的李长健，您想想，您最近几天有没有去过他家修过管道？」
男人眉头紧锁，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他用力地搓了搓满是油污的手，又摘下帽子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抬起头，眼睛一亮，猛地一拍大腿，说：「哦，我想起来了！大概一个月前，我确实去过一趟602，那天晚上，我正准备收摊回家，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当时的场景，「电话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他说他家是602的，管道堵住了，水都漫出来了，让我赶紧过去一趟。」
男人说到这里，又开始疑惑起来，「我当时就觉得奇怪，一般管道堵死漫出水了，不都应该很着急吗？可打电话那人说话慢吞吞的，一点也不着急，语气很平静，就好像……」男人似乎在努力寻找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就好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样，而且……」
赵日峰敏锐地捕捉到了男人话语中的犹豫，他追问道：「而且什么？师傅，您慢慢说，任何细节都可能对我们破案有帮助。」
「而且，」管道工压低了声音，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后，才继续说道，「我到了以后，他打开门，却没让我进屋，只是问我要了一套工具，让我在门口等。」管道工回忆着当时的场景，更加觉得奇怪，「我当时就觉得纳闷，哪有人修个管道自己去修的，再说，他一个普通人，也不一定懂管道维修啊。」
赵日峰和柏正对视一眼，意识到这名管道工可能掌握着什么重要信息。
管道工继续说：「我就在门口等了大概有一个小时吧，他才把工具给我，让我走了。当时我就觉得奇怪，哪有人修个管道自己去修的。」
「师傅，太感谢您了，您提供的这些信息对我们非常重要。」柏正语气真诚，他知道，看似普通的管道工，或许无意间成了他们破案的关键。
男人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满是油污的手，小心翼翼地问道：「警察同志，我说的这些对你们有用吗？我就是个修管道的，也不懂什么大案要案，要是没啥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师傅，您别着急，」赵日峰温和地笑了笑，递给男人一支烟，「您提供的这些信息对我们非常重要，您看您现在方便跟我们回局里做个笔录吗？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况，也好让我们尽快破案。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派车送您回去的。」
男人面露难色，他本想拒绝，毕竟自己还要赶着，明天还要管道要维修。但看到赵日峰真诚的眼神，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叹了口气，从赵日峰手里接过烟，别扭地点燃，深深吸了一口，才闷声说道：「那好吧，我跟你们去一趟。」
回到警局，赵日峰安排人员带管道工去录口供，并让同事给他倒了杯水。柏正和赵日峰则回到办公室，开始梳理案情。
「老赵，」柏正神色凝重地开口了，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透着一丝锐利的光芒，「目前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同一个人——李长健。」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接着说道，「从张小燕失踪的时间、地点，到现场遗留的痕迹，以及李长健前后矛盾的证词，都指向了他是最大的嫌疑人。」
赵日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柏正的判断。他深吸了一口烟，眉头也紧紧地锁在了一起。「没错，」他沉声说道，「李长健的嫌疑确实最大。你想，之前他说张小燕是自己离开的，那怎么可能不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带走呢？这说不通嘛！」他将手中的烟蒂狠狠地按在烟灰缸里，语气坚定地说道，「我断定，张小燕一定是被李长健杀害了，只是…我们现在还缺乏直接的证据链，没办法给他定罪。」
「是啊…」柏正眉头紧锁，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发出「哒哒哒」的声响，仿佛在敲击着案情的死结。「如果…我是说如果，」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赵日峰，「如果李长健真的将张小燕分尸，然后冲进了下水道，那想要找到张小燕的尸骨，无疑是在痴人说梦。」他深知，城市的下水道错综复杂，如同迷宫一般，想要在其中找到一具被分尸的尸体，其难度可想而知。
赵日峰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地吐出一个个烟圈。烟雾缭绕中，他的脸色显得更加凝重了。他也在苦苦思索着，案情似乎陷入了僵局，如同一个无解的谜题，横亘在他们的面前。他反复回想着案发现场的每一个细节，以及李长健的每一句证词，试图从中找到一丝一毫的破绽，但是…一切似乎都指向了一个死胡同。
突然，柏正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身来，语气坚定地说道：「只有一个办法了！」他走到赵日峰面前，目光炯炯地盯着他，「我们必须继续攻破李长健的心理防线，让他说出真相！」
赵日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位年轻却充满干劲的搭档，他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他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地吐出一个个烟圈，眉头依然紧锁着，语气沉重地说道：「也只能这样了…希望李长健的心理防线，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牢固吧…」
两人带着破案的决心，快步走向审讯室，走廊里回荡着他们沉重的脚步声。审讯室的门虚掩着，从门缝中透出一丝昏黄的灯光，仿佛预示着这场心理较量的紧张气氛。
柏正和赵日峰交换了一个坚定的眼神，他们知道，想要撬开李长健的嘴，这是一场硬仗。
推开审讯室的门，一股冰冷的金属气息扑面而来，房间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年轻的警察小刘正襟危坐，他身姿笔挺，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盯着坐在他对面的李长健。
李长健低着头，双手合拢，面无表情，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沉默地坐在那里，像一座冰冷的雕塑，让人捉摸不透。
赵日峰扫视了一眼审讯室，走到小刘身边，轻声问道：「怎么样，有进展吗？」
小刘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道：「他一直保持沉默，什么都不肯说。」
赵日峰眉头紧锁，他知道，这是一场心理上的博弈，谁先沉不住气，谁就输了。他深吸一口气，对小刘说：「小刘，去泡两杯浓茶来，今晚，我们跟李长健耗到底！」
「好的，赵队。」小刘起身，快步走出审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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