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公子毫无反应。
沈青骄不死心又摇了一下,还是没反应。
有呼吸,没反应,难道是传说中的活死人?
她还未见过活死人呢?现在竟然这么幸运给她碰到了,那不好好研究下,岂不可惜?
沈青骄重新俯下身子,凑近他的脸开始观察。
脸色苍白,唇上毫无血色,不过这五官长得倒还挺不错,皮肤也挺白皙细腻。
沈青骄忍不住抬手摸了一把,嫩嫩滑滑的,比她的都还好。
继续往下,是他瘦弱的小身板白色的长衫套在他身上,竟觉得有些空荡荡的。
沈青骄好奇,还是没忍住,用手在他的身上摸了一把。
是真的瘦,没什么肉。
也正常,这般躺着的人,吃喝都不行,能不瘦吗?
沈青骄看着他,觉得他有些可怜。
但也不妨碍她继续往下看,视线忽地定格在他的下半身。
这样的人,哪里是怎样的?还会有功能吗?
她忽地想起了谢宴礼。
其他男人,她没见过,不知道。
但谢宴礼是真的天赋异禀,非常宏观。
这也是她为什么惧怕他那啥,正常人都很难受得了,何况他还毫无节制。
啊呸!她怎么就想到谢宴礼那里去了?她现在研究的是,眼前这位病弱美人,不是谢宴礼那头夜夜只知耕耘的牛。
就在沈青骄想要一探究竟之时,男子的手忽地动了动,随即便是他艰难的呼吸声。
沈青骄这下是真的被吓傻了,缩在车厢角落,一脸惊恐地看着那男子。
忽地一声咳嗽,男子猛地从榻上坐了起来。
什么情况?活死人活过来了?
男子坐起之后,还拼命的咳嗽了几下,才转眸看向她,眼神中带着几分幽怨。
“姑娘是何人?为何要进我马车?又有何目的?”
雨拍打在马车顶上,啪嗒啪嗒作响,将车内的声音与外面彻底隔绝。
沈青骄倾耳听着外面的动静,确定了外面的人并未听到这里的动静,才放下心来看着他。
这人一开口,就直接问了三个问题,她要先回答哪个?
而且他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像是活死人啊!
“姑娘若是不如实交代,我马上可以把你扭送官府。”
扭送官府?那怎么行?这不是把她送到谢宴礼面前。
好汉不吃眼前亏。
“我叫沈青骄,我只是想借公子的马车一路同行罢了,没有目的。”
病美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她身上的衣服都湿了,而且还脏兮兮的。
“看你的样子,倒不像是什么不轨之人,那姑娘是想去哪里?”
“江南,公子可是也要去江南。”
病美人倒是点头了。
“那公子可允我一同了?”说罢,沈青骄拿出了一张银票递过去,“我可以给路费的。”
病美人倒是没接,“我不缺钱,若你并非不轨之人,我顺带你一程也无妨,只是下次想要让我带,可否不要从窗子里跳进来?”
“肯定肯定,刚才实在是冒犯了,我不知公子……”
说到这,她忽然好奇了,所以刚刚的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就不是个能忍住的。
“刚刚公子是怎么了?为何……您是睡着了吗?”
她不好意思真问他是不是传说中的活死人,然后被她砸了一下,醒了。
“我刚才是被姑娘砸晕的。”病美人委屈地来了一句。
“啊?”沈青骄一脸震惊。
真是被她砸晕的?她竟还以为他是活死人。
真是丢脸丢大。
“呵呵!真是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不然你这钱还是拿着,就当是我给你的补偿。”
沈青骄将钱塞到他手里。
病美人不肯收,沈青骄硬是塞给了他,他也就只好收了起来。
“是了,我还没问公子怎么称呼?”
“我姓殷,名华,字芳菲。”
殷华?樱花?殷芳菲?
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娘了吧唧?
但她不能取笑人家,只好硬夸,“这名真好听。”
“谢谢,我也觉得好听,这字还是我最好的朋友给我取的。”
最好的朋友给你取的,看来你这朋友也不怎么好嘛。
“可惜,我们永远都不能见面了。”
“为何?”
“她死了。”
“啊?哦,对不起,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无妨,这么多年,我也想通了,人死不能复生,我会努力带着她的那一份,好好活着。”
说到这时,他眼神有些飘忽,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唇角微微勾着,应是一些高兴的事。
可不知为何,有那么一瞬间,沈青骄看着他的侧脸,竟觉得有几分熟悉。
可那熟悉感也就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她还未来得及抓住,又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她晃了晃脑袋,心里喃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为了让他不那么伤感,自己脑子里也不会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她转移了话题。
“殷公子,你怎么看出来我是女的?”
她做的是男子打扮,客栈掌柜都没看出来。
他怎么一眼就看出来了?是不是她哪里不够像?得改善一下。
“你刚才压我了。”病美人丢下一句,没有血色的脸,竟变成了粉红的。
她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懂他这句话的意思。
刚才自己直接趴砸到他身上,虽是用了绷带束胸,但男女到底不一样,她再束,也是软的。
她这次觉得有些尴尬,忙呵呵笑着,再度转移话题。
“殷公子是江南人吗?还是去江南探亲。”
病美人说话的口音,她听不出是哪里的。
江南一带,五湖四海的人都有,什么口音都有。
“我祖父祖母是江南人,我这次去江南,是去拜祭他们的,沈姑娘呢?”
“我去找我朋友。”
“那等我拜祭完祖父母,我可以约姑娘出来喝茶吗?江南的茶颇有名气,我们一起去尝尝?”
殷华看着沈青骄,总觉的这姑娘给自己的感觉有些不一样。
这也是自己在被她砸晕了醒来之后,没有怪她,还三言两语就相信了她的原因。
他不喜交际,平时更是不会和女子单独这样聊天,今天却是破天荒。
“好啊!”沈青骄也答应地很爽快。
她对这个病美人的印象还不错,不过是喝杯茶,她乐意至极,而且这病美人长得不赖。
她一向都喜好看的男子。
——(以下新增两千字)
第135章 洞察(加更章)
盛京,大都督府。
书房内,谢宴礼坐在桌案前,一只手支着脑袋,正闭着眼睛。
梦里全都是娇娇的容颜,哭的笑的,高兴的,难过的,痛苦的全都有,可当他想要去抱她时,她便如泡影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不容易这一次她又出现了,他抱住了她,将她扣在怀里,狠狠地亲吻,用力倾注他的思念。
他想她,很想。
不止是拥抱,不止是亲吻,他想她将自己按在床上,撕开他的衣袍,咬他的脖颈,肩膀,喉结……用力咬,在他身上留下属于她的痕迹。
如那天在卫厂,她出奇热情,平时明明不甚喜爱那事的她,却主动在上。
他的大掌覆在她盈盈一握的细腰上,紧紧地将她扣向自己。
她伏低身子,一口便咬在他的喉结上,她的劲儿并不小,尖尖的小虎牙摩挲着肌肤,有些刺痛,但这种感觉却让他疯狂。
就在他想要让她多咬几口之时,他猛然惊醒。
一双本应黑亮有神的眸子,此刻布满红丝,眼底也是青黑一片。
他已经几日几夜不曾合眼了,刚才是抵不住困意和疲惫,才眯了一会儿,却不想,在梦里,他都被她折磨着。
他怔怔地看着桌面上,属于她的画像。
所有的人都在告诉他,她坠崖死了,可他不信。
可当看到河里打捞上来的尸体时,他绷着的那根弦,顷刻间,好似断了。
他其实并不相信那尸首会是她,即便衣服,即便有些模糊的特征都在指向她。
但尸首已经腐败,完全辨认不出真实面目,所以他选择不信。
可不信,他却寻不到她的踪迹。
甚至可以说,他无从寻起。
因为关于她的信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她从小生活的乡下,他去了,她根本就没有回去。
被封了的孟府他也去了,更是不可能有她的踪迹。
他几乎找遍了所有她可能回去的地方,但一无所获。
而刚才的那个梦,此刻一直萦绕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揉了揉眉心,正准备将画收起来,忽地怔住。
那个梦,那个梦其实并不是梦,而是那天他和她真实发生的。
那天她说了什么?
她说:夫君你抱抱我。
她说:夫君亲亲我。
她说:夫君我还要。
她说:她喜欢孩子。
她说:生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她还说了什么?
她说: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别太想她……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他霍地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
她没死,她不可能死。
那天这些话,是她在同他告别,她是预谋离开的。
所有指向她死了的证据都是她弄的,她在故意引导他,让他误以为她死了。
只是这是为什么?她明明答应了要和他生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她为什么要走?
而且这个念头不是突发的,而是有预谋的。
谢宴礼想不明白,他对她不好吗?小姨对她不好吗?她为何要离开?
而且做他的妻子,不管是身份还是地位,于她而言,那都是一个质的飞跃,她竟舍弃这一切。
他忽地想起,她好几次在他书房里怪异的行为,还有第一次去卫厂给他送饭,那是唯一的一次,她单独在他卫厂的书房待过一会儿,还有她想方设法要进卫厂任职。
这一桩桩一件件,在此刻看来,全都不寻常。
所以,她,是带着目的接近他,甚至不惜舍弃自身清白嫁给他。
若她是孟春娇,这一切都说不通。
可若她,不是孟春娇呢?
这个荒唐的想法在他脑海中形成,他竟觉得可笑。
她不是孟春娇,那她是谁?她接近自己的目的又是什么?
她竟能避开他的人的查探,完美隐藏了身份,可见,她的身份并不简单。
或许说,她背后的势力,不简单。
想通一切,谢宴礼忍不住笑出声,“好啊!本督竟被你玩弄于鼓掌当中,可笑,实在是可笑。”
可谁人不知,他谢宴礼向来都是记仇,睚眦必报的。
“疾风。”他朝门外喊了一声。
疾风很快便推门进来,“大都督,有何吩咐?”
他将桌上的那幅画像拿起,看了一眼,随即丢给疾风。
“拿着这画像去发海捕文书,通缉此女人。”
疾风拾起了画像,也看到了上面画的人正是他们的都督夫人,但听到谢宴礼说通缉时,他还是愣了一下。
“爷,这……夫人不是已经……死了吗?再通缉,怕……”也没什么作用了吧?
难道阎王爷还能看到人间的通缉令,将夫人的魂魄送回来不成。
“呵!她最好是死了,不然,落在本督手里……”他手中刚拿起的茶杯在此刻应声而碎。
疾风蹙眉,他从未见过他家爷如此生气。
还是说,都督夫人的离世,他难以接受,脑子出现问题了?
不!不可能!他们家大都督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一个女人给影响了?
可不禁想到平时自家爷和夫人的相处日常,很明显,他家爷是陷进去了。
疾风忙看向谢宴礼,小心翼翼道:“爷,你还好吗?要不要我让府医过来看看。”
谢宴礼摊开手,看着手心处被茶杯碎扎破的地方,已经渗血了。
他将手握住,紧紧捏住,就是要痛,才会记得,他何其愚蠢,竟被一个女人玩弄鼓掌。
“去发通缉令吧。”
“可……都督夫人她……”
“谁是都督夫人?记住,从今往后,你们没有都督夫人。”
谢宴礼脸色非常难看,看向他的那双眸子都冷得吓人。
疾风不敢再说什么,应了声‘是’便赶紧退下了。
刚出了院子,正好碰上来找谢宴礼的徐婉竹。
徐婉竹也知晓了自己的侄儿媳‘坠崖死亡’的消息,哭了好几日,也消沉了几日,今天才从房中出来,也是想着来安慰下谢宴礼。
她了解自己这个侄儿的性子,面上不显,心里可能比她还难过。
毕竟两小夫妻才成婚不久,两人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而且,这么多年,娇娇还是他唯一上心的女人。
忽然一方不在了,留下的那个人,定然是无法接受的。
在见到从谢宴礼书房出来一脸苦相的疾风时,她便问了一句,“疾风,是不是你们大都督又骂你了?你多担待些,娇娇刚去,他没办法接受,心里难免难过,脾气肯定也是收不住的。”
说完,忽地看到疾风手里拿的画像。
“这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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