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墨白回拂雪苑用完午膳,没回大理寺,也没带赤风蓝影,独自一人打马去了乌鸣山。
见他突然造访,施老有些意外。
“大人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有些问题想请教施老。”
见他只说了这一句,没有后话,施老了然,示意边上的童子退下,并将宴墨白带到了自己卧房。
“大人有何想问的?”施老关上房门。
宴墨白忽然撩袍跪了下去,吓了施老一跳。
“大人这是快起来。”
施老过来扶他。
宴墨白没起。
见他如此,施老只得作罢,且听着他说完。
“我想恳请施老替我保密,我接下来要问的问题,要说的话,都请替我保密。”宴墨白道。
施老怔了怔。
“包括宁王吗?”施老问。
宴墨白微微颔首:“嗯。”
施老面露意外。
再次伸手扶他。
“你放心,我是先跟你有了交情,才跟他有交情,换句话说,我之所以会跟他有交情,都是因为你,所以,你让我保密的,我定然不会说。”
“谢施老。”宴墨白起身。
施老,他是相信的。
否则,他也不会前来。
若不相信,上回也不会带宁淼前来。
“跟我还说谢?当年若不是你舍身相救,我早已是一抔黄土了,我跟你说过谢吗?”施老回道。
两人在房中的桌边坐下。
施老提壶倒茶:“让我猜猜你想问什么。”
将倒好的茶递到宴墨白面前,施老笑问:“关于上次来的那位宁姑娘的?关于她身上的三载春秋?”
宴墨白弯唇:“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施老。”
施老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那我再猜猜,是否跟她腹中胎儿有关?”
宴墨白正执起杯盏准备喝茶,闻言手中动作一顿。
甚是意外:“施老怎知?”
施老笑,放下茶壶,捋了捋须,一脸意味深长。
“你的孩儿?”施老不答先问。
宴墨白垂眸,掩去眸中情绪,执杯喝茶,微微颔了颔首,“嗯”了一声。
施老特别稀罕地在他脸上看到了类似有些害羞的表情。
施老又笑了,“哈哈”爽朗而笑。
“真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在我的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你有女人,甚至还有了孩儿。”
宴墨白没做声,又默然喝了一口水。
施老见他如此,想起一些事,敛了脸上笑意,问他:“那会留下这个孩子吗?你不会是来拿堕胎药的吧?”
“不是。”宴墨白回道。
施老微微松了一口气。
“先前你不是带她前来验血查是否中三载春秋吗?你们走了之后,我又验了一下她的血,发现她有喜了。”
宴墨白点点头,他猜到是这样的。
“那为何没派个童子下山把这消息告诉我?”
施老眸光微闪,端杯喝了一口水。
“我又不知道你跟人家姑娘的关系,谁知道她有喜跟你有关,我想着这是人家姑娘自己的事,她迟早会知道,你知不知道无所谓,就没让人去告知你。”
宴墨白轻嗤。
“你以为我信?我还不知道你心里的那点小九九。”
施老见被他戳穿,笑眯眯。
“好吧,我就是怕你知道了,会堕掉这个孩子,所以没让人去告诉你。”
说完,又话锋一转。
“不过,我肯定会告诉你的,只是迟早,毕竟宁姑娘中了三载春秋。”
宴墨白听到这句,心中一紧。
当即放下手中杯盏。
“我此次前来,就是想问施老,她中了三载春秋,再怀孩子,没事吧?她已食下虺骨,她跟孩子都没事吧?”
因为不敢确定,又实在不放心,所以,他才来找施老。
“宁王殿下给你的虺骨?”施老问。
“嗯。”宴墨白点点头。
伸手自袖袋里掏出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帕子,打开,取出里面包着的一小截东西,递给施老。
“帮我看看,这是真虺骨吧?”
一根虺骨,宁王给了一半给他。
一半是两三人的量。
所以,他又再掰成了两半。
一半碾磨成粉,今日上午让宁淼食了,这是剩下的另一半。
施老两指捻着,看了看,又放到鼻下嗅了嗅,颔首:“是真的虺骨。”
将虺骨递还给他,施老笑问:“怎么?怀疑宁王给假的给你?你们之间几时变得这点信任都没有了?”
宴墨白接过虺骨,放回帕子里包好,拢进袖中。
其实,他并没有太怀疑虺骨的真假。
因为宁王不会做得那么明显。
未跟他商量,将宁淼暴露于康王面前,他在他面前还能有解释的理由。
如果给假的虺骨给他,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除非宁王日后不想要他的襄助了,否则他不会做这么低级的事情。
所以,他相信虺骨是真的。
只不过,事关宁淼性命,容不得一点闪失,他还是拿来给施老确认一下,才可彻底放心。
“施老也知道,三载春秋是被康王的人所偷,所以也应该能想到,宁姑娘定然跟康王有关。”宴墨白道。
施老点点头。
他当然猜到了。
三载春秋是他研制的,他就制了被偷的那一些,后来未再制。
且那位宁姑娘身上已中此毒一年之久,时间也正好对得上。
宴墨白又接着道:“所以,我跟宁王殿下求虺骨,他自然也想到了这些。”
“他不信任宁姑娘,前段时日,背着我设计将宁姑娘暴露于康王面前。”
“康王欲杀了宁姑娘,好在宁姑娘机灵,来了一场金蝉脱壳,才死里逃生。”
“如今,在外人看来,宁姑娘已经死了。康王要杀她,宁王也不想她活,她的处境非常危险。”
“所以,我才请施老替我保密,连宁王殿下也不要告诉。”宴墨白一脸凝重道。
既然他今天来找施老,施老就必定知道宁淼还活着,所以,他还是直言,让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施老点点头。
原来如此。
其实,他也能猜到一些。
“放心,我断不会说出去,我知其中利害,先前宁姑娘身中三载春秋的事,我也未跟任何人言。”施老道。
“嗯,”宴墨白颔首,想起方才施老的那句话,再次确认:“那宁姑娘食了虺骨,是否自此母子无虞?”
施老摇摇头:“并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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