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妇在做康王殿下谋士的时候,一直视宴大人为死敌、为眼中钉。”
“可在永昌侯府的那些日子里,在刻意接近宴大人的那些日子里,民妇发现,他与康王殿下口中所说的完全不同。”
“他看似冷面阎罗,实则有一颗赤子之心。”
“民妇开始反思,到底还值不值得去效忠康王殿下这样一个一心只有东宫之位的人,尤其是他还给民妇下了三载春秋的毒。”
“民妇不想再做他眼线了,不再给他传递消息,他觉得民妇背叛了他。”
“皇后娘娘寿宴那日,民妇进宫送胭脂,康王殿下让人偷偷传信于民妇,让民妇前去海棠宫,他在那儿等民妇。”
“民妇不想去,但又不敢不去。民妇去了海棠宫,康王殿下将民妇带去了一间暗房。”
“在那间暗房里,民妇惊骇地发现,安阳公主的婢女铃铛死在了里面,她以一个非常屈辱的姿势躺在地上,下半身不着片缕,且下面都是血,显然生前经历过暴力,胸口亦是血,似是被利器所捅致死。”
“民妇大骇,问康王殿下这是何意?”
“他说,他要让民妇看看,不听他话的人就是如此下场。”
“他说,他让铃铛出来作伪证,指证宴大人杀害了安阳公主,可铃铛抵死不从,他便先让她受尽屈辱,再要了她性命。”
听到这里,大家又都惊了。
昭庆帝、安王、展蘸惊于事情竟是这样的。
赤风惊于这个女人的脑子。
宴墨白抿唇,亦没想到她这样讲。
被点了哑穴的康王同样大惊,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激动地无声否认和控诉,面红耳赤、青筋直暴、目眦欲裂。
没人理他。
“所以,是三哥杀了安阳?”安王问。
宁淼摇摇头:“这个民妇不知,民妇不能瞎说,民妇只知,他让铃铛诬陷宴大人。”
安王有点失望,点点头,示意她:“你继续。”
宁淼接着道:“趁民妇不备,康王殿下点了民妇的定穴,见他要杀民妇,民妇自是想办法求生。”
“民妇骗他说,民妇并未背叛他,只是宴大人太谨慎了,民妇不敢轻易跟外界联系,为了取得宴大人的信任,民妇假意身心交付,已怀上宴大人的孩子。”
“康王殿下起先不信,探过民妇脉搏,确认是喜脉后才相信,他便决定不杀民妇了。”
“他说,他掳了邱道长,在帮他炼制长生不老丹,需要怀孕不足三月的孕妇做药人,民妇正好派上用场。”
听到这里,跪伏在地的邱道长心中一喜。
这个‘掳’字用的好。
他正在想自己该如何自保。
皇帝对他寄予厚望,他却失踪不见,如果说自己是被康王挟持强迫,皇帝会不会信。
如今从另一人嘴里说出来,那可信度就高了。
宁淼的声音继续。
“见他要掳走民妇做药人,民妇自是不愿,民妇说,自己现在是永昌侯府的长媳,明明进了宫,却不见出宫,侯府必定会寻民妇,宴大人也定会追查到底。”
“他说,那简单,正好有铃铛的尸体,就做出是民妇死了的假象就好了,人死了,侯府和宴大人自然就不会找了。”
“民妇说,若民妇死在海棠宫,永昌侯府和宴大人更不会善罢甘休。”
“他说,他想到了一个以退为进、能彻底让宴大人和永昌侯府完蛋的妙计。”
“他说,他可以先吃点亏。先让大家觉得,死的是民妇,是他强了民妇,并杀了民妇。只不过,他个人不会承认,他会始终咬定,死的是铃铛,铃铛是宴大人杀害安阳公主的证人,是民妇杀了铃铛灭口,然后将铃铛伪装成自己,诬陷于他。”
“他说,就算判定是他杀了民妇,永昌侯府要追究责任,皇上降罪于他,也就是禁他足、卸他公务,最严重也就是关进诏狱,绝不可能会要他性命,因为他是皇子,民妇只是一介草民。”
“他说,他且先吃下这亏。待民妇腹中的孩子完成炼丹的使命,民妇再无利用价值,他再将民妇公之于世,到时,他就逆风翻盘了。”
“海棠宫里死的人不是民妇,那就证明他的话才是真的,死的是铃铛,是宴大人杀了安阳公主,民妇替宴大人杀了铃铛灭口,并诬陷于他。”
“到时,民妇欺君,宴大人杀公主,民妇、宴大人、永昌侯府全都得死。”
听到这里,安王实在忍不住惊叹。
“哇,三哥好厉害的谋略!如此以退为进,让自己由凶手变成最大受害者,不仅将铃铛、宁大娘子全都用到了极致,还达到了一箭多雕的目的。”
康王气得几近癫狂,再也忍受不了,“噌”的一下从地上起身,作势就要扑向宁淼。
宴墨白眸光一敛,刚准备出手,有人比他动作更快。
是边上的安王。
安王眼疾手快在康王的肩胛下的定穴上一点。
康王便再也无法动弹。
康王双目猩红,瞪向安王,恨不得将安王生吞活剥。
这搅屎棍点他哑穴,如今又点他定穴。
“我知道三哥很急,但请先别急,待人家禀完再说。”安王道。
康王定在那里,胸口起伏,脸色难看,五官扭曲。
昭庆帝冷眸瞥了他一眼,示意宁淼:“继续。”
宁淼恭敬颔首。
“为了将戏做真,也为了攻皇上心,康王殿下甚至不惜拿木簪划伤了自己的脸。”
“他说,脸上有伤者,无缘皇位,这样,大家,尤其是皇上,就不会怀疑是他自编自演的。待逆风翻盘之日,皇上也会知道他受了多大的委屈,而心生愧疚,从而对他行补偿之事。”
“他说他反正有治疤的神医,他想让脸上的伤什么时候痊愈,就能什么时候痊愈。”
听到这里,大家都下意识地看向康王,包括昭庆帝。
康王脸上的疤确实已经不明显了,痊愈是迟早的事。
昭庆帝抿唇。
康王气得面目狰狞,想跟昭庆帝申诉,奈何不能动也不能说,只能用眼神。
昭庆帝黑着脸转开视线。
宁淼继续说。
“康王殿下让人脱了民妇的衣物,穿在铃铛身上,取了民妇的两枚发簪,一枚插铃铛头上,另一枚木质的,他先用其划了自己的脸,再放铃铛手里。”
“然后泼了灯油在铃铛脸上,放火烧铃铛,自己装做被人击晕,并命人趁失火大家混乱之际,将民妇带走。”
“没有走宫门,宫门口要盘查,且要记录,他让人带民妇走的是冷宫长焦宫里的一条密道,那条密道通往宫外城郊的一片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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