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孙子,爷爷知晓了!”
朱元璋拍了拍朱高煦的后背,轻声劝慰。
眼前这小子,即便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腿,后背都已经快要比他腰高了。
朱高煦的身形一颤一颤的。
多年的心酸与委屈,像是开大闸的大坝一样。
又加上那股从未体会过的爷孙情,此刻的他,哪里还有什么猛将的样子!
朱元璋也是第一次体会这般的爷孙情。
轻轻拍着朱高煦的后背,目光便狠狠的盯着老年朱棣。
“好你个朱棣,你给咱说说,咱好孙子,怎么就尖嘴猴腮了?”
眼前的朱高煦,五官端正,面容英武不凡,颌下那络腮胡更是增添几分勇猛,怎么看,都是妥妥的猛将在世。
你朱老四瞎了眼,为了贬低儿子,尖嘴猴腮的话都能说的出来。
老年朱棣嘴角抽了抽。
自家老二的长相是随自己的,说尖嘴猴腮,贬低对方,也是因为他故意打压对方,不想让对方升起不该有的心思。
自己是造反上来的,他就怕死后,自家老二有样学样。
可他又有什么错。
老二不是当皇帝的料啊,他就那点心思,哪里能斗得过老大。
他要是安安分分的做一个王爷,念在老大仁慈憨厚的份上,他这辈子也会安安稳稳的。
他要是不安分,便是老大想要放过他,但他那好大孙却是狠心的主啊!
他也是为了老二自己好。
只是,这些话老朱棣说不出来。
对于老二,他承认自己是利用的多了,整个永乐一朝,如今军事方面,老二功不可没。
老朱棣有些沉默,对于朱元璋的指责,他说不出话。
边上的朱元璋冷哼了一声,随即又伸手突然指着一边墙上的画像。
乾清宫寝殿的墙壁上,挂着一幅人身画像。
画像之内的人,身着明黄色五爪金龙服,头戴金纹乌纱翼善冠,身形端坐于龙椅之上,端的是威武不凡。
朱元璋一进来便看到了这幅画,眼下余光再次瞟见后,下意识便问了一句。
“这画的是谁?”
“咱老朱家有长这样的?”
“你朱老四,是给咱从哪找的祖宗?”
朱元璋皱着眉,心底隐隐有些不好的感觉。
边上,其余几人的目光也顺着朱元璋所指看了过去。
顾渊看着墙上的那幅画,瞳孔微微睁大了一些。
老朱刚说的时候,他便反应过来了,这里能挂什么画?
无非就是朱元璋自己的画。
不过,眼前的画像虽说和朱元璋不怎么像,但也不是后世广为流传的鞋拔子脸。
只是天庭饱满,头角峥嵘了些。
顾渊心想也对,毕竟是自己老爹,朱棣在怎么神话,也不可能真整个鞋拔子脸出来。
要不然,老朱这会功夫,怕不是已经跳起来了。
“爹,那是咱让人画的你的画像!”
老朱棣这会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不提朱高煦的事,能再次和自家爹说说话,他心里还是很满足的。
只不过,眼下的气氛似乎不太好。
朱元璋愣了愣:“啥子?你说这张画上画的是咱?”
他自己长什么样,自己能不清楚。
他永乐朝是没有像样的宫廷画师了,能给他画成这样?
这头角峥嵘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怪异。
“老朱,那是你没见过离谱的,后世关于你的画像,那可是鞋拔子脸!”
顾渊有些不嫌事大,拿着手机翻出朱元璋鞋拔子脸的画像便凑了过来。
边上,两个朱棣亦是有些好奇。
手机里的画像,是一个穿着绯色冕服,戴着乌纱冠,一张脸长得跟弯月一样的人。
朱元璋嘴角抽了抽:“顾小子,你说这是咱,咱在后世的画像就是这样?”
中年朱棣瞪着眼,嘴角抽搐。
老朱棣眉头紧蹙,他只是想给自家老爹添点神异,哪里有这般离谱。
“顾小子,咱不是没有画像,咱此前就让画师给咱画了正面像,咱就放在乾清宫。”
“后世怎么……”
顾渊咧嘴轻笑:“皇家的画,哪是普通人能见到的?”
“这幅画,后世流传这么广,多少也是有原因的!”
“你瞧瞧,这不就有人改你的脸吗?”
顾渊朝着老朱棣瞥了一眼,后者眉头轻跳,感觉有些不对。
“众所周知,有些事,三人成虎!”
“有了带头的人,接下来往后传,就会越来越偏!”
这事情本来的源头就在朱棣身上,他想着给自家老爹加点神异,上有所好,下有所效。
之后见过这画的官员,便使劲了开始鼓吹。
什么朱元璋天生神异,到明中期,民间关于朱元璋的画面便已经开始悄然偏了。
等到清朝,那可是不遗余力的宣传啊!
那鞋拔子脸就是往后最终的产物了。
听到顾渊解释缘由,朱元璋脸色黑的跟炭一样。
任谁的长相被人抹黑,甚至于广为流传,谁心里能好受?
更何况,还是一个看重面子的帝王。
“撕了,给咱撕了!”
老朱指着老朱棣的鼻子,要不是看对方年纪和自己一般大,他恨不得一巴掌甩上去。
后者倒也机警,在顾渊解释完,便反应了过来。
而此刻,人高马大的朱高煦第一时间便跳起来将墙上的画扯了下来。
“老头子,你看看你把皇爷爷气的!”
眼下的朱高煦完全站在了朱元璋这边,没来由的连带着心里都对老朱棣产生了鄙视。
果然,造反的就是造反的,净整些没用的事。
“好孙子,咱果然没看错你!”
此刻的朱元璋那是越发的欣赏起朱高煦了,伸手拍了拍后者宽阔的脊背,满脸的欣慰。
朱高煦与荣俱焉,此前的委屈与愁绪,这功夫早就化开了。
朱元璋则是满心欢喜,目光瞅着朱高煦,心里便忍不住打起了思量。
既然他朱棣不喜欢,那咱就把高煦带回去。
他洪武朝要打的仗,可多得很呢!
老朱棣没有言语,边上的中年朱棣则是往后缩了缩。
他多少能理解对面自己的想法。
但,如今的情况可不一样,对面是对面,他是他。
虽说咱俩都是朱棣,但你是造反的,我可是顺位继承的,就算我要挂爹的画像,也不会这么离谱。
“好了,咱懒得跟你扯那么多,这次过来,咱找你,是有话跟你说!”
“咱先告诉你,咱是从洪武十五年过来的。”
“我是洪武三十二年过来的!”中年朱棣抖了个机灵,直接将建文朝抹了。
听到这话的老朱棣,神情顿了顿。
看老爹的样子,他多少有些猜测,是某种机遇,毕竟那淡蓝色光圈他亲眼见了,实在是太过神异。
但,老朱棣,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从洪武十五年过来的。
而紧跟着年轻的他说的话,更让他不明所以。
洪武三十二年?
有这个年份吗?
自家老爹是洪武三十一年走的,他在清楚不过了,后面三十二年到三十五年,那是他为了强调自己的正统性。
将建文的年号给取缔了。
结果,这小子说洪武三十二年,而且听其语气,多少有些喜悦。
想来和自己这边有些不一样。
老朱棣朝着中年朱棣看了看,心里的疑惑忍不住便问了出来:“洪武三十二年?”
“爹,你……”
老朱棣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朱元璋倒也没在意:“咱说了,咱是洪武十五年过来的,这小子和咱不是一个时间的,他是建文元年过来的!”
建文元年,又怎么能是洪武三十二年?
果然和自己一样改了吗?
这么说,这小子也造反了是么?
老朱棣目光看向中年朱棣,若有所思。
这眼神,后者一下子便懂了,忙不迭张嘴反驳。
“你什么眼神,我可没造反,是咱爹亲自带着我去应天,让允炆小子把皇位让给我!”
“正好,后天就是禅让大典,咱俩都是朱棣,到时候你过来看看,看看咱是怎么顺位继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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