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出来？带走？这话说出口，不止工作人员大吃一惊，连冯晚禾等人都被王胜男吓了一大跳。“大姐，你这……别太伤心了！”
不知道该如何规劝大姐，冯晚禾只得小心翼翼措辞。众人都以为王胜男是伤心过度说胡话，可王胜男的眼神却格外清醒。“我伤心是真的，但现在的意识也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们没听错，我就是要带走他！”
王胜男像是换了个灵魂。她一改从前的温婉柔和，整个人都散发着戾气，像是黑化的复仇女王。鲍羽大吃一惊。他忍不住低头看着手中的泡沫箱，里面放着冰块，这都是王胜男吩咐他准备的。这一路上，他一直都疑心泡沫箱的用途，现在听她说了这番话，终于都明白了。“胜男，安葬孩子是应该的，但我们是不是得提前选好坟墓的位置，再将孩子接走？”
鲍羽小心翼翼问道。王胜男没回答，她只是让工作人员拉出停尸柜，里面是大大的、却又空瘪的裹尸袋。盯着那裹尸袋许久，在工作人员即将打开袋子的瞬间，王胜男猛然转身。“鲍羽，你去把他放在泡沫箱里！”
鲍羽不敢动，只是望向冯晚禾与薛战城，用眼神征求他们的意见。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冯晚禾明白了王胜男的意图。她之前没猜错，王胜男确实要报复鞠家，可这报复不只是把一份亲子鉴定报告摔在鞠家人脸上！那几页轻飘飘的纸能带给鞠家什么创伤吗？他们嘴上不承认，其实内心早就知道，王胜男腹中的孩子是鞠腾飞的！所以，王胜男要将这有血有肉的小人儿送到鞠家，让他们亲眼看看，被他们害死的孙子长什么模样！薛战城的眉头紧紧皱起。他攥住冯晚禾的手，轻轻摇了摇头，意思是王胜男这样做不合适。不是同情鞠家，而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她用自己的骨肉当做工具惩罚鞠家，她自己岂不是更痛？死者为大！哪怕是个小婴儿，也不该成为母亲复仇的工具！似乎看穿了薛战城的心思，王胜男转身，忽然跪在了冯晚禾面前。“小禾，求你别拦着我！”
王胜男嘶声说道：“现在，能支撑我活下去的，就是复仇！”
“我不知道复仇成功之后我能不能继续苟活，可若是没办法报仇，我只怕一刻钟都支撑不住的！”
她没有眼泪，一双眼睛空洞通红。“不止是为了孩子，也是为了我被糟践的人生，我对不起自己的韶光年华，更对不起爸妈的养育之恩！”
“小禾，成全我！”
冯晚禾没办法摇头说不，没办法狠心将王胜男硬拖回去。短暂沉默，她抬头看着薛战城。“虽说极端了些，可……坏人不能高枕无忧到天亮，好人不能夜夜难寐垂泪天明，这世上不是什么都能考法律解决的！”
人生世事不是黑与白，还有许多灰色地带，游离在法律之外。薛战城没办法拒绝冯晚禾的话。终于，他点头，让鲍羽将那个几乎不能成为婴儿的小肉球放进了泡沫箱里。薛战城沉声说道：“鞠腾飞受伤住院，他父母都在医院陪着，去鞠家没什么意义，直接去地质医院吧！”
地质医院里，吴桂香看着躺在床上面如死灰的儿子，她又是一阵啼哭。“哭哭哭，哭你妈！”
身体的疼痛与心理的折磨让鞠腾飞处于极端暴躁状态。他怒骂着吴桂香，全然不在乎她是自己的母亲。“龚媛和夏晚竹那两个贱人呢？她们害了我，你们快去杀了她们给我报仇！”
鞠建业站在窗口看着暴躁疯癫的鞠腾飞，他忍不住叹息。“腾飞，当初你与龚媛厮混到一起，我就不同意，这个女人眼中那点算计瞒不住我，说句良心话，王胜男是个好媳妇！”
“且不提她的高干家庭出身，就说她的相貌与工作，都甩那龚媛几十条街，你和你妈非得猪油蒙了心，一心偏帮着龚媛欺负王胜男！”
鞠腾飞眼中满是怒火。“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当初怎么不拦着我？现在好了，我被那两个贱人废了，你们这辈子也甭想抱孙子！”
说到孙子，正在抹泪的吴桂香忽然抬起了头，眼中闪过一抹希冀。“王胜男肚子里那孩子……我是不信几句难听话，就能刺激到她，我怀疑是冯家故意找茬闹事呢！”
吴桂香越想约觉得自己没猜错。“对，咱们家的香火还没断呢，腾飞，你一出院就去找王胜男认错，甭管下跪磕头还是什么，只要她能原谅，你都答应！”
说到这里，吴桂香安抚着自己的儿子。“你这辈子有没有机会当爹，就全靠王胜男了！”
这话让鞠腾飞的眼中闪过一抹希冀。是啊！那天他离开时，王胜男虽然倒地昏迷，虽然出血，可没准能化险为夷呢？毕竟她可是军区大院首长的女儿，毕竟军区医院的医疗水平那么高，首长家又那么有钱，还能保不住他的儿子？这么想着，鞠腾飞也变得兴奋起来。甚至，他挣扎着要坐起来，说道：“快，快扶我起来，我现在就给胜男赔礼道歉，然后接她回家！”
正说着，只见病房的门被一脚踢开。抱着个泡沫箱的鲍羽率先进来，其后跟着冯晚禾与薛战城，最后，才是一身黑衣面色苍白的王胜男。她衣着宽松，又因为刚出院，身体还浮肿，是以一时之间，鞠家人竟以为王胜男还怀着孕呢！吴桂香一改从前的苛刻嘴脸，笑得慈祥温柔。“胜男，妈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和腾飞当初感情那么深，怎么能舍得彼此呢？”
“你听妈妈的话，咱们今天就回家，我伺候你衣食住行，直到你生产……哦不是，还伺候你月子，帮忙带孙子！”
生怕王胜男说出拒绝的话，吴桂香一直在表忠心。王胜男冷眼看着这恶心的一家人，忽然之间，冷冷一笑。“怎么？你儿子被人断了命根子，现在想起我来了？唔，你们是在乎我呢？还是在乎我腹中的孩子呢？”
吴桂香讪讪一笑，说道：“瞧这话说的，自然是都在乎了，你们母子是一体的！”
“可若是我们母子已经分开了呢？”
王胜男的眼神扫过吴桂香和鞠建业，最终，她的视线落在满眼希冀的鞠腾飞脸上。“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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