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时很诡异。鲍羽心慌意乱搓着手,生怕薛战城看出什么端倪来。嗐,其实他生意场上待久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一套玩得很溜,只是在薛战城面前,他还是不敢乱蹦跶。这人眼睛毒着呢,他那点花花肠子根本就骗不住他,这是多年做朋友的经验,他很有自知之明。此时,薛战城抱着暖暖,用那双深邃犀利的眼神看着鲍羽,一句话没说,已经让鲍羽如芒在背心慌到想要逃了。然而一想到老婆还在门外等着,若是他不能把暖暖带回去,嗯,昨晚老婆刚买了个榴莲……“这是你家孩子?”
半晌,薛战城终于开口问道。鲍羽忙不迭点头,尬笑说道:“对,我家的!”
嗯,我老婆小妹家的女儿,应该也算是……我家的?生怕薛战城再继续追问,鲍羽忙不迭上前,一把将暖暖抱过来。“那啥,孩子妈妈还在家里等着呢,我先回去了,战城,咱们改天聚聚!”
鲍羽像是做贼似的,匆匆给薛家二老与薛长卿夫妇打了个招呼,就脚底抹油飞奔离开,背影很心虚,很紧张。“鲍羽!”
就在鲍羽一只脚跨出大门时,薛战城忽然从背后叫住了他。鲍羽硬生生停下了步伐,额头已经冷汗涔涔。不是啊大哥,你别这样吓唬人好吗?有个成语叫做贼心虚,就是用来形容此时此刻的我!“你……看好孩子,别让孩子一个人乱跑,太危险了!”
当暖暖被鲍羽带走的那一瞬间,薛战城忽然觉得怀中空荡荡的,甚至像是心口缺失了一大块,让他迷茫又难受。暖暖伏在鲍羽肩上,回头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睛,像是瞬间击穿了他的灵魂。某个瞬间,他想不顾一切冲过去将暖暖抢过来,可最终理智战胜了冲动。醒醒,那是鲍羽的女儿!他是魔怔了吗?他是疯了吗?他对冯晚禾思念入骨,以至于连她大姐的女儿,他都爱屋及乌的,想留在自己身边。鲍羽尴尬笑着点头,转身挥挥手离开。薛战平送鲍羽出了门,转身回家时,隐约听到小女孩与鲍羽的对话。“姨父,你刚才去哪里了?”
姨父???若是搁从前,以薛战平懒散的个性,才懒得动脑子去深究一个小孩的话,可现在……作为读了四年军校的选手,薛战平别的本事没学到,侦查意识还是很敏锐的。他从小女孩含糊不清的称呼里发现了端倪,在短暂的愣神后,仿佛发现了个不得了的大秘密。我踏马!这是什么神仙剧情?小说剧本里都不敢这么写吧?当机立断的,薛战平悄咪咪跟着鲍羽,一路尾随到冯家门口。鲍羽敲了敲门,只见入户门被打开,旋即,伏在鲍羽怀中的暖暖露出喜悦的笑容,奶声奶气大叫。“妈妈,我好想你哦!”
听到这声动静,薛战平眼神动了动。王胜男和鲍羽在一起呢,暖暖冲着屋里的人喊妈妈……于是他狗胆包天,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一点点往前凑,意图看清楚屋里那人的相貌,从而确认自己的猜测没有错。终于,当他沿着墙根挪到窗户下,当他透过玻璃看到抱着暖暖一脸温柔的女孩时,薛战平没忍住喊了声“卧槽”。这这这……他果然没猜错,冯晚禾回来了!暖暖根本不是鲍羽和王胜男的女儿,她是冯晚禾的孩子!不行,我得回家通知我爹妈还有亲哥!因为太激动,鲍羽在准备撤退时不慎踢翻了院子里的铁桶……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冯家大哥与二哥都是部队里骁勇善战的选手,对付薛战平这种初出茅庐的新兵蛋子,那简直就是闹着玩。不等薛战平逃出大门,他已经被霍江鹤与向焱擒住,不由分说拖进了冯家。“嗷嗷嗷,轻点轻点,我胳膊要折了!”
进了门,薛战平还是哀嚎求饶,真的是,这哥俩有事是真上啊,下手很重,差点弄折他的胳膊。“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溜墙角偷窥这一套了?”
褚昊上前,用拐杖敲了敲薛战平的胳膊,笑着调侃道。“你给我滚蛋!三年了哦,你硬是没回我一封信,甚至我亲自去你学校找你,你都躲着不见我!”
看到褚昊那张欠揍的笑脸,薛战平就一肚子气,一肚子委屈。至于吗?就问你们兄妹俩至于这么绝情吗?自家亲哥与冯晚禾闹掰,那是他们自己的事,至于连累到他们的兄弟情义吗?褚昊嘿嘿笑着,伸出手说道:“小样儿,还挺记仇。”
薛战平冷哼,但还是抓住褚昊的手站了起来,还不忘在褚昊后背狠狠捶了两拳。“等着,我回头再和你算账!”
狠狠瞪了褚昊一眼,薛战平抬头,只见抱着孩子的冯晚禾正坐在沙发上,冲着他微笑。“战平,好久不见!”
原本薛战平是有一肚子气的。他们三人当初可是军区大院里出了名的铁三角,号称是异父异母的三兄妹,感情深厚到号称阎王都拆不散。结果呢?这两个货干了啥?冯晚禾说走就走,三年愣是没有半点消息。褚昊虽说没玩消失,但也是躲他如洪水猛兽。他无数次发誓,如果将来与这两个货重逢,他要加倍报复,先是狠狠揍他们一顿,再毫不留情转身离开,让他们滚边上玩儿去!不管他们如何道歉认错,哪怕跪地求饶说“战平爷爷我错了”,他也绝不心软!可现在呢?冯晚禾一声好久不见,让他瞬间破防,心底那些怨气和委屈也分分钟消散。薛战平上前几步,细细端详着冯晚禾。当初记忆里那个朝气蓬勃爱笑爱闹的小禾,为什么眉宇间染上一抹淡淡的哀伤?她明明在笑,可笑意未达眼底,像是失去了灵魂的瓷娃娃。心中翻涌着疼惜与无奈,薛战平大步上前,张开双臂给了冯晚禾一个大大的拥抱。“你这丫头,到底吃了多少苦啊!”
那些埋怨与斥责都化作一声叹息,随着这个拥抱而烟消云散。真正的友谊从来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淡,反而像是醇酒,越来越醇香深厚。怀中的暖暖歪头看着薛战平,含糊不清喊道:“大哥哥!”
冯晚禾低头看着女儿,温柔说道:“暖暖,他不是大哥哥,他是小叔!”
饶是薛战平心中早有猜测,可在听到“小叔”这个称呼时,他还是没做好表情管理,眼睛瞪成铜铃,半晌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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