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母同胞,一天一地。】
“这样啊,那你们就一直这样过着,都没有再娶?我记得那好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吧?”
“三十二年前。”贺平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干老的感觉,不像贺老那样说起来总是带着醇和,让人听着亲和。
他给王正德的感觉是,好像这曾经是一把利刃,如今虽然腐朽地已无其形,但仍有那种铿锵存在。
谈话到这里,又进入一种死局,王正德虽然做了多少年教员,什么样的学生都见过,可以说是言谈间早已挥洒自如了,但今天却让他感觉到了那种不知该如何进行的憋闷。
你说继续问吧,好像是在揭人家的伤疤,而且眼前这位明显也不怎么配合,不问吧,那就干坐吧,他不会跟你搭话的。
就在他为难的时候,文惠端端而出,朝王正德问过好后,拿出叠的方正的一方手帕递给他缓笑而道:“王老伯帮我把这方帕子带给芷儿妹妹吧,上次她过来了一趟,说了没几句话匆匆又走了,我再想去找她说说话也不方便下山去寻她,您改天见了她,带我向她说声,让她记得有空让常过来坐坐,也算是陪我解解闷。”
“好,前几天她还去过我们家,我忙的也没顾上她,正好我们家老婆子要去他们家找他娘倾婉坐坐,我保证给你把话带到。”王正德说着,把方帕收好。
“那就有劳老伯了,爷爷一般跟他们待一个时辰左右就会出来,您再稍微等一下。”
听着贺文惠端庄得体的话语,王正德不住的在心里赞叹,怪不得都说大家闺秀,这才是大家的女儿应有的样子。
果然,没几句话的功夫,贺老和他的几个学生从书房里出来了,一抬头看到王正德,贺老笑着问道:“你着急忙慌的跑来,怎么反倒有空坐在这儿喝茶了?”
王正德以为他没看到自己来,没想到人家一早就知道了,此时当着这么多孩子的面,含糊着应付过去,起身往一边让了让,几个学生也都跟他行了礼,这才说起此行的目的,“我是在家吃饭的时候忽然想起来,昨天金大人说来信说三皇子已经在路上了,今天就会到我们这儿,我们该怎么接待啊?”
贺清没有坐,来到门口的位置把门一开,抬头看着东南方的太阳,不急不躁的说道:“来就来,有饭有床你何必惊慌。”
“可是他们是……”
“他们自己有手有脚,来这里也不是奉命巡视,你们照常便好。”说着回身跟屋里说道:“给我搬把椅子来。”
周衡玉拎起旁边的一张藤椅放在墙边,等贺老坐下后,自己也往一边的墙沿上一坐,王英看了眼坐在屋里的没打算起身的古逍遥,也跟着来到外面站在一边。
偌大的院子本来很是空荡,这几天他们几个来了之后,大冬天的反而有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正德啊,你不必惊慌,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他们的名气是坏了些,但你们也都是听得谣传,你们亲眼见得又有几个?……”
王正德听着正想点头说好像也有道理,外面一个教员急急忙忙的跑来,喘着粗气说了一个让几人都目瞪口呆的消息:院长,不好了,方有才他们几个又逃课出去打架……”
“他们整天打,有什么好奇怪的!”王正德打断了来人的话,这些年,他已经听这几个人的名字听出茧子来了,但是学院里又能把他们怎么着?
毕竟他们又没在学院里放肆,就算犯了事,赶回去几天,某些人来问个话,又得让他们大摇大摆的回来。
“不是,他们这次被人给打了!”教员说的虽然比较着急,但是感觉不出气恼来。
“什么什么?还有人敢打他们?真的假的,怎么回事?”王正德一脸的不可思议,他都不能想象那些人被打是什么场面,估计整个茗泉镇都得欢呼吧!
县城的中心街上,因为前一阵子贺老选学生的刚刚热闹了一阵,这才有些开始恢复。
谁知明天县学就要奠基动工,朝廷还专门派了礼部的官员前来主持,加上几个附近能赶来的贺老门生,一下子来五六个朝廷命官,成了这小小的茗泉镇上史无前例的事情,闹得竟然比前一阵子还要热闹,这不,原本刚刚寂静下去的客栈,又开始了一轮好生意。
方有才领着几个小兄弟又逃了课在镇子上闲逛,几个人走在大街中间,大摇大摆的看着周围忙忙碌碌的人,随手在旁边的摊位上拿着水果糕点的吃着,摊主都是眼睁睁的看着,敢怒不敢言。
忽然,方有才扔了手中的半个苹果,回头说了句,“跟我来!”
几人匆匆跟着他越过了两条巷子,来到镇子中心的翠风楼下,那里卖切糕的王老憨摊前,站了个熟悉的身影。
“方远兮——”
方远兮拿着切糕的手微微一顿,没有回头,倒是他面的王老憨紧张的不住得冲他使眼色。
上前一伸手,扳过了他的身子,“呵呵,大家都看看啊,这大学子没考上还好意思出来,要是我啊,就干脆一头撞死在你那柴堆里算了,是不是啊?”说着回头跟几人哈哈大笑。
“你们说这不是我们院长称赞的丰县第一才子嘛,怎么人家陶谦都被选上了,你却连个响屁都不算呢,啊——”
方远兮没有说话,几天前他们来家里闹那一场的时候,这些话已经说过一遍了,好像他们的言语比较缺乏,说来说去就那么几句。
“怎么?以为你不说话没事了,我跟你说过几次了,不许你再靠近金霞,你他妈的没长耳朵是不是?!”说一句推一把,几句话,方有才已经把他的堂兄推到了墙边。
王老憨见状,悄悄推着自己车子走了,周围的人见是他们几个人,也都站的远远的看着。
“怎么不服啊?!别以为金霞去找你的事儿我不知道,告诉你,她不是能妄想的人,别懒蛤蟆想吃天鹅肉,你要是再敢靠近她,信不信我再去给你把那两间小破屋也拆了?!
还有,别以为你住进那个破柴院里我们就不知道你做什么,你这被狐仙诅咒的人没被赶出镇子就不错了,若再敢跟别人走动,别怪我不客气!”
……
翠风楼的二楼上,几个一身布衣打扮的年轻人正悠闲的在那闲聊,听到外面的喧哗都往外瞧了眼。
其中长得比较壮实的一个一看来了劲,手里还拎着半根鸡腿,便一脚踏上凳子,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回头跟另外两人说道:“哎,老三,你说平时我们欺负人的时候什么样?我怎么没觉得这么好玩?”
那老三往外看了眼,凝神喝了口酒没有接话,却是一边的年轻人瞟了一眼老三,哼笑了一声,逗着问话的人,“手痒痒了不,要不我们也下去玩玩?”
三人正是换了装扮的顾承明、陆少华、还有张雍。
陆少华一听有得玩,双眼瞬时放了光,犹豫又期待的看向没有说话的顾承明。
毕竟来之前他跟自己说过,贺文惠也在这里,要他收敛些。
张雍靠在一边的椅子上,专心的吃着干果欣赏着楼下的活动。
只见那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方远兮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话,带头的方有才便一拳上去把他打得蜷缩在墙角,接着,后面几个小兄弟也跟着上去不分头脸的踢打着。
“嗬,还来真的了啊!”陆少华看着站起来,很是期待的回头看了一眼顾承明。
“手痒了?”顾承明看着下面问了句。
陆少华兴奋的搓着手,问道:“打从西域回来就没痛快过,真的可以?文惠那儿……”
张雍见状把干果往桌上一扔,起身拍了拍衣服,招呼陆少华说:“行了,真想去就去,这样的人弄不死就行。”
“哎,好勒!”陆少华把鸡腿往后一扔,摸了一把嘴便出去了。
张雍回头看了一眼没有起身的顾承明,这些小事他一般不上靠前,也就是陆少华手痒的时候解解痒玩玩。
所以冲他点了点头,顺手拎起一边的一张凳子往地上一贯,接着一脚踹下一根凳子腿领着便跟着出了门。
前面的陆少华有些不耐烦的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么磨蹭,老三呢?”
“他说这几个人不够你玩的,他再来就没意思了。”
“嗯,也是。”说着便来到了那个墙角处,方远兮已经被打的蜷缩在了一边,身子都站不直。
方有才等人正玩得起劲。
金霞为了他去小院找茬的事又跟他吵了一架,弄得本来好不容易开始好转的关系又变得更僵。
他是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泄,谁知正好在这里碰到了他,真是老天开眼啊,都不用他去找他了!
什么方远兮,什么兄长,一无所有,什么也不是的一个混蛋竟敢招惹自己未过门的妻子,还敢说什么“你可以自己管。”
废话!他要是能管得了金霞,还有他此时的得意吗?
狠狠的对着他的肚子又是一脚,不知怎么这一脚好像踢在自己身上一样,自己一个旋飞撞到了墙上,一阵天昏地暗。
陆少华一马当先,进去后一手一个便往外扔,到为首的方有才这里,却是干脆利落的一个回旋踢。
从小到大,这一招不知道他用了多少回。
在西域这几年跟着爷爷,大仗没打过,但蛮子们来来去去的骚扰也从没断过,在他脚下直接死的也有好几个了。
这次他听了张雍的话,避开了要害,只是踹飞了他。
方家的几个人愣了,他们打架都打习惯了,别说打这个从来不还手的方远兮,就是跟临镇的人打群架也打过多少次了,可是能把他们老大一脚踢飞了的,却是从来没有过。
此时几个被扔出圈子的小兄弟或坐或趴的呆在那里,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待明白过来自己竟然被别人揍了,一股血气冲上头顶,纷纷嚷嚷开来,方有才更是恨得牙根疼,“你是什么人,不想活了,敢管我们的事?!”他好不容易歪着身子扶着墙根爬了起来,恨恨的问道。
“呵呵,我们是谁不用你管,总之呢,我们就是来玩的,来来来,一起上。”陆少华乐呵呵的往边一靠,伸手示意着他们。
“这是你自己找死!”方有才说着,伸手拎起一边的棍子,招呼着自己的兄弟便又冲了上去。
只见陆少华上闪下挡,几个错身便又把他们一一踹了出去。
方有才刚刚上去还没靠近的便被扔了出来,这次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家伙是个练家子,他们几个加起来也不够人家看的。
再次趴在地上看着周围远远观望的街坊,眼中闪过一阵精光,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起身朝着陆少华便又冲了过去。
只听得“咔嚓”一声,接着便是一声惨叫,正要上前的几人一看,自己老大的手被人死死的捏在那里弯弯的,一看就是断了,手上还有一把银闪闪的匕首。
“就这点本事还玩刀?”
“敢伤我们大哥,你找死!”几个人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接着几个人都掏出了匕首跟着冲了上去。
“不知死活!”说着,陆少华顺手拿过挂在方有才手中的匕首,顺势扔了出去,正好钉在冲过来的一个人耳边。
吓得那人一下子就钉在那里,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他身边一个小兄弟一看也愣在那里不敢上前,见他尿了都顾不上笑话。
“来啊!告诉你们,爷的脚下曾一脚踹死过一头狼!有种就给我一起上!”说着一甩手把方有才扔到一边。
等了半天也没有一个再起来的,陆少华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回身一看张雍,气得差点连他也揍了。
原来,张雍拎着一根凳子腿跟在他身后,他扔出来一个上前便是一棍,全都打在腿上,下手既快且狠,干脆利落的样子让人很难相信这个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少年能如此狠辣。
一转眼剩下的几个都抱着腿躺在了地下。
从两人过来,到现在躺了一地,也只是一会儿的功夫,远远观望的众人都傻了眼般的看着这两个年轻人,猜不透他们是何方神圣。
要知道,方家这几个少年在这一方水土上横行霸道了不是一年两年了,没想到转眼便被人收拾了,看样子,没有几个月时间,是不可能再出来惹事了。
陆少华傻了眼,一把揪过张雍的衣领嚷嚷道:“奶奶个腿,你不是说让我玩吗?!”
“行了,你看那边。”说着张雍朝路口边上一扬下巴,把凳子腿往地上一扔,自己掰开他的手往路口走去。
陆少华往那边一看,原来是顾承明不知何时跟着下来,从路口北面的馄饨摊上拉了条长凳往当街一坐,一条腿蹬着墙,冷眼看着那个一开始被打了站在那里的方远兮。
“哎,老三,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对他感兴趣了?”陆少华上前问道。
顾承明看了眼陆少华,又瞟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众人,没有回答陆少华的话,而是冲眼前被他拦下的人问道:“被人欺负成这样都不知道还手,我说你混得也是够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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