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耐着性子与她说理:
“吴娘子!你说话凭良心,这里荒山野岭的,你一直在房间进进出出,我们怎么藏你的孙子?”
吴娘子蛮横道:
“你胡扯!算命的说过,我儿媳妇怀的是男胎!”
我不留情面地拆穿:
“那什么算命先生,分明就是诳你的!他要真有这本事,自己早就飞黄腾达了!”
吴娘子又来揪我衣领。
“一定是你!刚才你给我的那包药!那药把我大孙子变成女娃了!”
实在是没脸没皮,蛮不讲理,我脸色一沉。
“你再无理取闹,休怪我不客气了!”
阿木都看不下去了,进来拉开她。
“娘!你别闹了!赵娘子她们好心帮嫂子接生,咱还没谢人家呢……”
阿娇在床上有气无力道:
“婆母……这就是我的孩子啊……”
吴娘子怔愣地松开手,她猝然变脸,一屁股坐在地上,抖动手脚嚎啕大哭起来。
“我的大孙子啊!你们把大孙子赔给我啊!”
我默念了一句“真是有病”,牵着我娘快步离开。
阿木追出来与我们赔礼,我没好气道:
“我们对你家仁至义尽了,以后有什么事都别来烦我们!”
说完我和母亲头也不回地走了。
薛娘子一直在她家门口瞧热闹,见我们出来,她同仇敌忾道:
“这老毒妇真是叫人开了眼,没得这般恩将仇报,不识好歹的!”
我娘摇摇头。
“罢了,日后见了她我就绕路走。”
有新生儿出生,本是喜事一桩,邻里之间合该送礼道贺。
奈何吴娘子犯了众怒,其余两家人都对他们爱答不理。
最可怜的莫过于阿娇,因生了女儿遭吴娘子厌弃,月子里连顿像样的饭菜都吃不上,还要忍受她的谩骂。
不知不觉,又过去一个月。
最近慕容昊在山上发现好几处野人参,我与他绘制地形图,标注人参所在地,我们打算带上干粮,花个几天时间挖回来。
这日,我与慕容昊往回走,就见我娘、冬青和薛娘子在家门口急得团团转,她们嘴里喊着:
“小佩——!小佑——!”
“阿宝!阿宝你在哪?”
“小少爷,小小姐!你们快回来啊!”
我和慕容昊匆忙上前。
“孩子们怎么了?”
冬青急哭了:
“刚才他们一直在院子里耍,我去洗衣服回来,就不见了!”
三个小孩虽贪玩,但从不敢乱跑。
我又问:
“他们不见多久了?”
“也就两盏茶功夫……”
我当机立断:
“应该没走远!我们分头找……”
说话间,远处传来孩童的哭声,众人又惊又喜,循声望去。
一抹小小的身影,沿着蜿蜒的小径走来。
是小佩!
慕容昊一个箭步飞奔过去。
他抱起小佩,我们纷纷围了过去。
她身后再无旁人。
我娘问:“小佩,你弟弟呢?”
薛娘子也追问:“容宝哥哥呢?”
小佩抽抽搭搭:
“他们,撵兔子去了,我、我追不上,就回来了……”
我惊愕:“撵什么兔子?”
小佩边哭边道:
“我们在院子喂兔子,兔子跑出去了,隔壁吴娘子说,看到兔子往山里去了,弟弟和哥哥,就去追,我跑得慢,追不上……”
冬青当即蹦起来。
“我离家前把院子的门栓好的!兔子怎么会跑掉!”
薛娘子会意过来,她愤慨道:
“一定是那个姓吴的毒妇!是她把兔子放出去的!她儿媳妇生了个女娃,她气不过,镇日在家诅咒我家容宝和你们小佑,我都跟她吵好几回了!”
我脸色阴沉:
“如果是她干的,我绝不会放过她!只是,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找到孩子!”
慕容昊道:“我去找,你们先回去……”
我摇头:“不,我也去,这一片山头我也熟悉了。”
母亲抱过小佩道:
“我去找七星帮的兄弟帮忙!”
薛娘子也往回走:“我让容进和容大也一起去!”
我与慕容昊沿着方才小佩回来的山路搜寻,边走边呼喊俩孩子的名字。
日薄西山,倦鸟归巢。
天色每暗下去一分,我的心便悬高一分。
我愈发焦虑,喊出口的声音都透着哭腔。
“小佑——容宝——!”
前方的慕容昊忽然蹲下去,他在地上摸索着,捡起了一枚用红绳系着的平安扣。
“是小佑的!”
我又惊又喜。
慕容昊猜测:
“他们就在这附近……”
我们不敢松懈,小心翼翼地在松软的草地上挪动脚步。
我迈出几步,霍然一脚踏空。
“啊——”
我眼疾手快地揪住长长的野草,好歹没摔下去。
慕容昊疾步跑来拉扯我。
我回头看去,身后竟是一个大坑,那坑四周杂草丛生,稍有不慎就会失足掉落。
我福至心灵,对慕容昊道:
“孩子们是不是掉进坑里了?”
我趴在坑边呼喊:
“小佑!容宝!”
片刻后,坑底下隐隐传来孩童的啜泣声。
小佑哭着回答:“阿娘……”
随后是容宝的声音:“小赵娘子!”
我悲喜交加,问他们:“你们怎样了?有没有受伤?”
小佑吓得不轻,有些词不达意。
“痛痛……阿娘,快抱抱小佑……”
容宝还较为冷静,答道:
“我们摔了一跤!没有受什么伤。”
慕容昊毅然取出身上的绳索。
“孩子们别怕,东叔来救你们了!”
慕容昊将绳索一段系在树上,另一端绑在自己腰上,我握住绳索,将他一点一点放下去。
慕容昊先把小佑抱上来,接着又救出容宝。
所幸两个孩子都只受了点皮外伤,可谓有惊无险。
俩孩子扑进我怀里大哭,我悲喜交加,安慰了许久,总算把他们哄停了。
一番折腾后,天已黑透。
慕容昊背起小佑,我点燃火把,牵着容宝走在前方。
星光寥寥,林子内回荡着夜枭鬼魅凄凉的叫声。
夜晚的山林,危机四伏。
我与慕容昊虽认得路,但都不敢托大,走得极为缓慢。
前方,几只鸟儿猝然扑棱着翅膀飞起。
草丛传来一阵沙沙声响,这动静,听起来不像野兔之流的小兽。
我与慕容昊当即屏息凝神,草丛中徐徐走出一只魁梧的熊罴。
它膀大腰肥,浑身黑亮,胸前一块月牙形的白斑。
熊罴站在我二十丈开外,它张开如火盆般的大嘴,发出骇人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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