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皇宫奉天殿。
隆安帝高坐龙椅之上,和朝臣们大眼瞪着小眼。
大同总兵的奏报已经两日前已经用八百里加急送过来了。
松江镇被阻,大谷口被断,左贤王带着五万兵马直扑大同,想来此时此刻已经围上了。
牛继宗的援军倒是可以放心,应该提前入驻了大同镇。
现在的局面很明朗。
大同的兵力守城绰绰有余,击退敌人就有些痴心妄想。
那就只能拖了。
抽调一些军队,加强松江镇和大谷口的防御,防止敌人声东击西。
再加紧筹备军需,保证前线的供给。
还要筹划一支预备队,一旦发生意外,手头上也有力量去应对。
那么问题就来了。
所有的计划归根结底就两个字。
财和兵。
然而财权和兵权都握在太上皇手中,隆安帝几次请示都被太上皇无情驳回。
太上皇觉得区区八万蛮夷,当年他打的还少吗,不过是国与国之间的正常冲突罢了,用不着如此大惊小怪。
隆安帝却是觉得太上皇老糊涂了,现在的大乾和当年的大乾是一个档次的吗?
当年的大乾猛将如云,悍卒如雨,威震八方何其豪迈。
然后一次土木堡,一次废太子兵谏,军队直接被干废了。
这两个事件的锅无疑都在太上皇头上,没想到他连自己都骗,直接忽略了,还把军队当成以前的样子呢。
没有太上皇点头,隆安帝磨破了嘴皮子也无法说动大部分朝臣。
户部尚书徐启明,更是直言,多不过半载,短不过三月,蛮夷自可退去,何必闹劳民伤财,大动干戈。
兵部尚书祖长青闻言,举着笏板就要去打徐启明。这是要把北疆百姓送给蛮夷祸害。
就算蛮夷退了,留下满地疮痍的北疆,朝廷还是要拿出大笔钱粮去重建。
对于隆安的计划,祖长青是最支持的一个,增兵拖住敌人,既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又可以让对方不敢分散祸害百姓。
这么好的计划他不明白满朝文武为何不支持。
而满朝文武甚至的隆安帝同样也不明白,祖长青这政治觉悟是怎么当上兵部尚书的。
就在朝堂陷入沉默之时,内阁首辅严岳中拜道。
“陛下,如今局势正是敌我双方态势平衡之际,过度的动作可能刺激到蛮族,进一步扩大战事。
陛下之谋划,在未出现变故之际,老臣建议可以暗中筹备,引而不发,待到机遇出现,再实施也不迟。”
严阁老说的这番话如同说了一番话。
摆明了只是给隆安帝一个台阶。
下来了,咱们各回各家。
不下来,咱们继续耗着。
暗地里就一个态度,上皇不松口,咱们不答应。
就在隆安帝准备无奈放弃之时,转机出现了。
“报!启奏陛下,安远将军牛继宗派人从大同传来捷报。”
隆安帝闻言眼前一亮。
“快宣传信兵。”
不一会,一名亲兵被太监引入大殿。
“张恩俊?”
“大伯父!”
张恩俊一进大殿,立刻就被一位武将认了出来。
这不是他那送去参军的旁支族人吗。
“恩俊,你怎么跑回来了,还来了这里,这里可是……”
说到这,这名武将才想起这里是奉天殿,自己刚才的行为完全是在无视朝廷法度。
于是他赶紧磕头认罪。
隆安帝倒是不怪他,而且也想知道这群勋贵子弟从军后的表现怎么样。
至于捷报,隆安帝并不抱太大希望,毕竟让一个传信兵送来的捷报能有多大。
真正的大捷都是由红翎信使一路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属于军情急报,阻拦者杀无赦。
还太监通报,太监们拦都不敢拦。
“无事,朕也很是好奇,张恩俊是吧,说说看,你们这群勋贵族人参军后的情况。”
隆安帝发话,张恩俊这才在自家大伯父的引导下,慢慢说出来他们这群人的现状。
当听到牛继宗将勋贵族人们带去大同,分别安置在各个将军、中郎将麾下做亲兵,所有的勋贵都很满意。
弃子归弃子,真死了也影响家族团结不是嘛。
当听到牛继宗将四王八公二十四侯,这一脉的子弟全部纳入自己的亲兵营中。
四王八公一脉就更开心了,自己人就是自己人,特殊照顾说给就给。
当听到贾珝单独领一队骑兵,牛继宗把八公子弟,包括自己的侄子牛达,全部塞进这支骑兵队时,众人有些看不懂了。
这不是把自家小辈往火上架吗?
一些文臣更是暗骂牛继宗言而无信,说好的照顾贾珝,不是让你放纵他,而是让你把他困在身边好好保护啊喂!
隆安帝倒是感觉自己有点理解牛继宗了。
无他,二人很像,都有复兴的心思,奈何底下人不中用,只好自己培养。
区别不过是隆安帝培养的是国之栋梁,牛继宗培养的是家族的顶梁柱罢了。
“既然勋贵族人们在军中过得尚可,朕也就安心了,张恩俊,将牛继宗的捷报奏折念与朕听。”
张恩俊闻言,立刻激动的拿出奏折,拆开蜡封,解开绳扣,打开奏折,大声诵念。
【臣牛继宗,敬奉吾皇圣安。
正月二十五,臣接大同总兵密报,草原左贤王率兵南下。
臣自知兵贵神速,即刻令部队星夜赶路,率先入驻大同。
临行前,臣召百夫长贾珝,令其率本部骑兵,查寻草原骑兵动向,伺机抓获一二口舌,带回大同以问询情报。
然,世事无常,贾珝所率百人骑,遭遇草原五百精锐先遣。】
“啊!”
一声惊呼,打断了奏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国子监祭酒正捂着嘴,一脸的惊慌失措。
礼部尚书周复克赶紧低声安慰:“老师,捷报,这是捷报,小师弟当是安然无恙的。”
旁边的大臣听得都快翻白眼了,见都没见过,你们就开始弟子师弟的叫了?
张恩俊见只是一个老头怪叫一下,便放下心来,继续念道。
【幸得陛下庇佑,上皇德泽。
百夫长贾珝,少年神勇,身先士卒,以一当百。
什长:牛达、柳湘虎、陈云开、马飞羽、侯君文、石旭。
不负先祖威名,国家恩养,冲锋陷阵,死战不退。
更有将士一心,奋勇杀敌。终于大获全胜。
此战,杀敌俘虏四百一十九人,缴获战马五百余匹,其余无算。
解救被俘女子二百余人。】
隆安帝听到这满意的点点头。
一百多骑打赢了五百骑,这战果很振奋人心。
【贾珝所率骑兵队,伤亡三十余人,臣以为当为大功,已按例升任贾珝为都尉,其余什长升任百夫长。
以原骑兵队为骨干组建七百人骑兵屯,归于贾珝麾下。】
“嘶!”
读到这,满朝文武倒吸一口冷气,议论声纷纷响起。
打赢草原骑兵,是本事。
以少打多还赢了,是大本事。
以少打多,打赢了,伤亡还微乎其微,这特么是什么神仙本事?
没人会傻到觉得草原蛮族变弱了。
年年都得打一两次,哪一次大乾骑兵不是被按在地上摩擦。
还有人更惊叹于贾珝的升官速度。
这就都尉了?七品武官了?
半个月前他还是个小秀才啊!
更有人惊叹贾珝的能力。
虽然常说贾珝文武双全,但大多数人也只是听个乐,十年寒窗苦读,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文武两道,哪一个不是花费大量时间精力苦熬的?
结果,阿珝,你来真的?
隆安帝觉得贾珝的升迁合规合理,再给些金银赏赐,勉励几句,马马虎虎差不多就行了。
刚想让张恩俊将奏折呈上来,没想到张恩俊又继续念起来。
【然,此战虽定,尤有一事让臣拿不定主意,此战,贾珝俘获五十余人,有一人查明身份,竟是左贤王之子,三王子乌尔真。
臣不敢专行,特上奏请示陛下。
乌尔真如何处置,贾珝等人此功如何赏赐,还请陛下定夺。
臣牛继宗敬上。】
隆安帝此时真的快气炸了。
牛继宗,你这背景,这岁数,到现在还是个三品安远将军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么大的事,你特么最后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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