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祖父您这话说的才是荒谬!我一个尚未定亲之人何来的婚约?再说了邓氏的名声何需我来丢,不是早被您的宝贝孙子给丢完了吗?”

    “你……”

    “琳琅!”

    邓同知赶在父亲发怒之前,皱紧眉头呵斥了女儿一声。

    “莫要太过放肆。”

    “是。”

    邓琳琅神色微冷声音恭敬,弄得老父亲心头也挺不是滋味,只能扭脸代女儿向父母请罪。

    “还请父亲息怒,大丫头不是存心顶撞长辈,她只是在提醒您说话还是多注意些分寸为好,毕竟齐王殿下确实也不是好惹的。”

    “哼,忤逆之辈!”

    邓老爷子深吸了两口气才稳住心头怒火,不想再搭理这个悖逆不孝的孙女。

    “我不想再与她多费唇舌,你的女儿你自己管好。钱氏那边已经给了回复,他家嫡长房的九郎君,会与我邓氏联姻。

    把你这逆女领回去好好教导,让她记住何为女德女诫,省的日后嫁出去丢了我邓氏脸面!”

    “父亲,这怕是不妥吧?”

    邓同知神色中满是为难。

    “不说那钱九郎名声浪荡,单是他这岁数也与琳琅不相配啊?而且我怎么恍惚记得,他好像已经与南阳周氏联过姻了?”

    “咳,二弟你有所不知。”

    邓同知的嫡亲大哥邓柏,语气略显平淡的开了口。

    “听闻两个月前周氏女难产而亡,生下的还只是个女嗣罢了。

    此番大丫头嫁过去虽然是继室,但是钱九郎眼下并没有嫡子,他膝下两个男嗣都是庶出。所以只要大丫头能诞下男嗣,那么谁也动摇不了她当家主母的位置。

    钱九郎虽然名声有微瑕,但他是钱氏嫡枝嫡脉的子嗣!虽说年龄上确实大了些许,可世家郎君大个几岁算什么短板不成?又没有大出一轮去。

    这门好亲事还是族长看在以往与父亲的交情上,才偏向了我们这一房。此等可遇不可求的好婚事,你们最好能心里有数。”

    他说着话的功夫又扫了一眼侄女,就看见对方冷笑着挑起了唇角。

    “大伯父,既然这门亲事这么好,您怎么忍心便宜给我们二房呢?

    打我有记忆起,但凡有什么好事情不都应该是你们长房的吗?

    毕竟您可是要传承我们这一支的嫡长子啊,我爹他一个次子,哪配与您争长论短?至于我,就更不配跟您的女儿争了。所以这门极好的亲事,侄女愿意拱手相让。”

    邓柏眼神扫了她一眼,其中的轻蔑昭然若揭。

    “我作为长辈本不欲多言,可是大丫头你如今真的是越发不像话!

    罢了,你守不守规矩的自有你父母教导,我不想多说。

    至于为何这门亲事给了你?

    第一是因为你是咱们家的嫡长女,身份上可以与钱九郎匹配。第二么?”

    他勾唇笑了一下。

    “算是给你的补偿。”

    邓琳琅眼神更冷。

    “你们想做甚?”

    “还是那句话,你是女子就该安分守己的在后宅相夫教子。至于在外头建功立业的事情,自然有家中的儿郎们去做。

    给你寻一门好亲事,安生的收心回绣楼上去吧,你手中的那些事情都交给你兄长们即可。”

    这回出声的是邓老爷子,他的语气理所当然到,仿佛真的在说什么好事。

    “不可能!”

    邓琳琅抬眸,再次看向坐在下首的那三个兄长。

    邓子鸣跟他父亲一般神色淡然,邓子泓脸上肉眼可见的有羞赧尴尬之意,邓子亭则完全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我如今在王妃娘娘手底下做出来的功劳,全是我自己一点一点硬拼出来的,不曾沾染过邓氏的人脉。我为何要交给他们?

    祖父,如今又不是您处处瞧不上王妃娘娘出面理事的时候了吗?

    当初您的孙子是如何在外面大放厥词,言之凿凿绝不会屈居于妇人之下。更是造谣女子们走出闺房是为了干些勾三搭四的买卖,才会被王妃娘娘给撵回来这一事实,您是选择性的都忘了吗?”

    邓子亭立刻怒骂了回去。

    “我说错什么了吗?本来就是你们不守妇道,竟然男男女女共处一室还调笑不休,完全不知道礼义廉耻为何物!”

    “既然这么看不上我们榷盐司,那你们现在削尖了脑袋的想把我挤下来,又是为何?

    又当又立,小人行径!

    我知道你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就是想告诉你,王妃娘娘早已看出了尔等的无耻嘴脸,才会睿智的把你们这些人都给驱逐出榷盐司!”

    “大妹妹,你此言太过失礼了。”

    邓子鸣皱起了眉头,邓子泓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在父母的眼神阻止下,只能略显狼狈的低下了头。

    大房和二房都是嫡出,可没有他们庶出三房说话的余地。即使他想帮大妹妹说句公道话,可是也不能给爹娘带为难。

    邓琳琅满眼孤傲地瞧了一圈这些家人,然后勾起嘴角笑的格外好看。

    “到底是我言语有失,还是你们行事不端?若是真有本事就自己出去争夺去,靠从妹妹手里抢东西算什么能耐?”

    “说的好像你就是靠自己一样,如果不是靠着邓氏这块招牌,你能顺利拿下那些路子?”

    邓子亭一脸的愤慨。

    “这些人脉底蕴都是给家中儿郎们铺路的,你一个要嫁到旁人家去的女子,凭什么肆意动用?”

    不大高兴的看了一眼二叔二婶,他嘴里嘀嘀咕咕的抱怨。

    “邓琳琅她牝鸡司晨不守闺训,二叔二婶你们也不管管。回头她把邓氏女的名声给败坏完了,下面这些妹妹们还怎么说亲事啊?”

    邓同知眉头紧锁却没出声。

    倒是坐在他身边的赵氏,捏着帕子擦了擦鼻尖,状似一副事不关己的语气,说的那叫一个云淡风轻。

    “我一个旁支庶女出身的糊涂人,大字都不认识几个,能懂个啥?

    这给人当后娘的苦楚旁人不知道,婆母您应该是最清楚的是吧?

    别说现在太平无事的,就算真有什么事儿,那咱也不敢问呐!”

    赵氏看一眼偏心惯了的老爷子,又看一眼当了几十年木头人的老太太,还有这一屋子的邓家人,最后看向了继女。

    她突然扯动了一下嘴角,笑得一脸与有荣焉。

    “好在咱家大姑娘比我这没用的妇人强,如今跟在王妃娘娘手底下见多识广,以后指定能给我生的那两个没用玩意儿带到正经路上去。

    光这么想着呀,哎呦呦,我就得赶紧回屋去给我大姐磕一个。多谢她给我那双蠢货儿女生了这么个有用的大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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