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他娘的说的有点道理,这小子从小到大不服管教,一个不高兴他真能撂蹶子就跑。帮手这玩意儿好不好用的先另说,有总比没有强不少?

    太子只能再次劝慰好自己。

    然后跟小时候一样,兄弟二人两张桌子并成一张,坐在一处哥哥教弟弟学。东宫之中时不时就传来拍桌子怒骂的动静,把守在外头的宫人们给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如此兄友弟恭的一幕,被隐在暗处的眼睛一五一十的上报给君王。

    皇帝坐在龙椅中一边听着暗卫的禀报,一边从手中的小瓷瓶中抠出一粒丹丸服下。等到觉得自己胸腔内舒服些了,他才嘶哑着声音摆摆手。

    “下去吧。”

    “是!”

    暗卫离开之后,目前殿里就只有皇帝和他的贴身大总管。把手中的药瓶扔给对方,让他放回暗阁中去,又状似随意的嘀咕了一句。

    “你说太子这又是想干什么?”

    汪总管收药的手微微一顿,腰身更弯下了一些,让自己看起来温顺无害。

    “奴才不敢妄自揣测储君心思…”

    “呵,你连老子这个皇帝的心思都揣测了小半辈子,倒是不敢揣测太子了?”

    皇帝的笑容只在嘴角。

    “说吧,恕你无罪。”

    “这…”

    汪总管眼瞅着皇帝现在是越来越任性不讲理,这是不打算给他们这些下人留活路了啊,唉!

    “皇上,奴才一个宦官一心就只知道要伺候好主子,哪能懂其他的国家大事?也就是斗胆这么随便瞎猜一下罢了。”

    “说!”

    皇帝微微加了些声音,汪总管迅速跪倒在地。

    “启禀皇上,奴才听闻太子殿下最近似乎身子也有些微恙。大概确实是政事繁忙体力不支,这才想寻齐王殿下给搭把手?”

    狡猾的大总管,顺着话说的滴水不漏。该说的他已经说了,该听懂的皇上自然也能听得懂。

    “去宣乔云岳过来一趟。”

    “是!”

    人来的很快,他最近大概是承受的事情太多了,这才刚当上太医令没多久就已然渐渐白了双鬓,看着苍老的很快。

    “臣叩见皇上!”

    “起来坐着回话。”

    “谢皇上。”

    就算是不沾皇后的光,乔云岳一路跟随皇帝当军医打进京城来,也该在皇帝面前有属于他的一席之地。

    君臣二人落坐,殿中再无他人。

    “云岳,你姐她大概还能撑多久?”

    面对君王的询问,乔云岳苦涩的动了动嘴角。

    “最好的情况,应该撑不过半载。”

    “半年啊?”

    皇帝的眉头皱了起来,似乎是有些不满意。

    “那我呢?”

    乔云岳立刻起身,跪在地上。

    “没事儿你说吧,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心里多少也有点数。最近都不只是咳血了,我鼻子耳朵也出了些毛病。”

    他的口吻听着已经很平和,带着一种生死看淡的无奈。乔云岳咣当一个头磕在地上,开口请罪。

    “皇上,您虽然吃的药比皇后还多,但是治标不治本。

    您又日夜操劳心力交瘁,只会让情况继续加重。所以应该会与皇后症状差不多…

    臣无用,愧对帝后!”

    “差不多?那就是说朕也只有半年的时间了?”

    皇帝叹了口气,又冲地上请罪的人挥挥手。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药引子老孙头都弄不出解药来,何况是你?起来吧。”

    “谢皇上!”

    乔云岳刚战战兢兢的坐好,皇帝又状似随意的询问。

    “听说太子最近身体也不太好?真是累狠了吗?”

    “确实跟过度操劳有关,不过太子殿下当初中招也是伤了底子的,又一直没得到好好的修养,才会造成如今小毛病不断。”

    “哼,他活该!”

    皇帝先是冷哼了一声,又跟着问了问。

    “他有没有什么要命的毛病?”

    “……暂时没有。”

    “那就好。”

    其实皇帝现在看着太子真的很矛盾,一方面知道这是自己亲儿子,太子这活儿干的也挺让人满意。一方面又怨恨他没用,带累了他们这对当爹娘的。

    唉!

    轻轻地叹了口气,皇帝摆摆手放乔云岳去凤鸣宫给皇后请脉。然后他自己强撑着身体伏案,抓紧时间给继任之君做安排。

    如今留给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朝上朝下文臣武将,宫里宫外新贵世家。都必须留好应对之策,趁着他现在还有余力,要想尽办法把路铺平,与新君平稳交接权利才行。

    如今羽翼未丰的皇室经不起动荡,刚刚太平下来的黎民百姓们也经不起动荡。

    太子能想得开,琢磨着把他的兄弟们给弄回来当帮手,其实这也算是个路子。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驾驭的住?或者日后会不会尾大不掉留下大麻烦……

    千头万绪的事情都在虚弱的皇帝脑中来回权衡利弊,忙到又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之后,他苦逼的扔下御笔靠坐在龙椅上抬头望着顶上的雕梁画栋。

    一边缓着气息,一边骂骂咧咧的抱怨。

    “他娘的,下辈子老子再也不起兵造反了。这破龙椅老子就一天都没坐舒坦过,这破皇帝以后谁爱当谁当!老子下辈子要跟媳妇儿好好的在山原纵马田野放歌,我再也不掐尖冒头了…”

    声音越絮叨越小,然后慢慢的蜷缩在龙椅上昏睡过去。夏季的烈日炎炎那样灼热,却照亮不了一点这苦逼皇帝漆黑的梦境。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一天一天往前拱着过。自从脑子里有虫的太子被他弟弟成功把虫给拍死之后,每日除了扣着齐王在手底下给自己当牛做马,倒是也再懒得管齐王妃了。

    好在江晚也确实聪明,知道太子是看不惯她什么,所以在京城这段时间她决定了尽可能的要低调一些过日子。

    平时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基本上不出门瞎溜达,也就是齐王府和令国公府两点一线的来回跑吧。

    这说着讲着不就到了与郭家夫人约好的日子了吗?正好江晚在家闲的快长毛了,就凑热闹的跟着奶奶老娘带着弟弟妹妹,一家老小的去开福寺约个架,呸,说错了!是去上个香。

    江曜带着江旸在外头骑马开道,剩下的一窝子女眷全坐在马车里,人多了可不就得闲聊么?

    “娘,许晖表哥是被派到哪儿当官去了?这怎么好好的把大舅母也给带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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