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姒沓小姐。”
“叫姐姐。”
“姒沓。”
“叫姐姐。”
“姒沓……结介。”
“让你叫我声姐姐委屈你了吗!”
齐迈面露苦笑:“我是觉得尴尬啊,都这么大的人了,咱俩彼此之间互相称呼,还需要喊什么姐姐呀?”
“这跟年纪大了有什么关系吗?不管过十年二十年我照样比你大,你一辈子都得喊我姐姐。”
“行,天大地大您最大。您比我早出生两个月,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齐迈语气阴阳怪气道。
韩姒沓将小手背在身后,朝齐迈翻了个白眼,嗔怪的望着他,但没说话。
二人早就摆脱了方才互相掣肘的局面,并肩漫步在这间由娜娅女士创造出的“民宿”内。
身穿女仆装的人偶安徒生,乖乖跟在齐迈身后。
他们就像是外出旅游,入住宾馆的一家三口。
爸爸和妈妈吵架闹别扭。
无辜的小孩一脸愁容。
齐迈牵起安徒生的机关手,将她拉到身前:“安徒生,你能告诉我【虚数空间】是什么东西吗?我对这玩意儿一窍不通。”
“喂!”韩姒沓当场表示不满。
她一向心直口快,有气从不憋着委屈自己。
“你为什么问她,不问我?还有,你不准对我的人偶毛手毛脚的。”
韩姒沓在齐迈手背上重重一拍,夺走安徒生的小爪子,并将她整个提起,抱在怀中。
人偶的主要结构并非金属,整体重量相当的轻。
韩姒沓杏目圆睁,凶凶的瞪着齐迈,像是护崽的母狮。
“你和那个臭章鱼不准给人家的人偶取难听的名字,她有名字的。她不叫什么‘安徒生’,她叫‘十二号人偶’。”
韩姒沓的取名方式比齐迈更加随意。
齐迈好歹还会假装绞尽脑汁,取一个似人的名字。
韩姒沓直接用数字当做编号。
“你之前不是还装作不认识露子的吗?现在摆烂了是吧,直接喊人家臭章鱼。”齐迈小声嘀咕。
“我那是想给你一个机会,看你会不会老实交代你遇到的事?谁承想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直接向咱们的敌人投怀送抱!”
别咱咱的,露子小姐可不是我的敌人。
她只是脾气有点暴躁,外加对人类社会不了解,从而显得有点霸道而已。
实际上她挺可爱的。
某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在心中如是说。
“我对你真是太高估了,原以为我离开这么久,你能混出个人样呢,没想到还是以前那副德性。
甚至还更差了!
你以前至少不会在外面沾花惹草,招蜂引蝶!”
韩姒沓气鼓鼓地说道,她的语气不像是正常的青梅竹马,倒像是带着个“小拖油瓶”抱怨前夫搞外遇的人妻。
“很抱歉没能让韩姒沓大人满意。”
齐迈叹了口气。
他自从两年前和韩姒沓断了联系之后,就全身心的投入学习,最终顺利考入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咒术系。
密大是世界顶级的高等学府。
在普通人的世界里,能考入这种层次的学校,已经是一个不小的成就了。
但和韩姒沓这两年的经历相比,这点成就显得是那么微不足道。
韩姒沓是真真正正从零开始,踏入演艺圈。她一步一个脚印,闯出属于她自己的一片天。
出演大量电视剧、电影,发行个人专辑,同时还独自创立黄印姐妹会剧团。
只要有她露面的文娱作品,样样都是爆款精品。
这一切就发生在短短两年半的时间内。
韩姒沓现在是毋庸置疑的圈内顶流。
各种影片版权、片酬拿到手软。
相比之下,齐迈还只是个穷学生。
一个是天下谁人不识君的当红女明星。
一个是籍籍无名,还在为晚上不用加班而高兴的预备役调查员。
说是天壤之别,也不为过。
“姒沓,我能向你说句实话吗?”
“快说。”
“我有点想你了,你能搬回阿卡姆小区吗?”
韩姒沓猛的绷紧双臂,弄得小人偶不知所措地回头看向“妈妈”。
韩姒沓面上波澜不惊,声音发颤道:“你又在说什么蠢话呢,我刚才不是都和你说过了,我马上就要搬回去了吗?”
“那是你自己说的,和我无关。我想正式请你回来……
我这番话说起来可能蛮幼稚的。
而且说起来的感觉就像是嗓子眼里卡的块石头,我自己都觉得难受。
但我还是想说……
姒沓,搬回来住吧。
我最近这两天才发现,自从你离开之后,我周围不管什么事情都变得很不对劲。
一个恍惚不留神,就过去了两年。时间飞逝,而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麻木了。
就像彩色漫画,降格成了黑白。
就像碳酸饮料跑光了二氧化碳。
就像打开一包薯片,发现它已经过期受潮了……
原谅我不善言辞,但我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形容心里的感觉。
我很抱歉,当年拒绝你一起组乐队的邀请,希望你能原谅我。”
“你突然之间发什么疯,说这么一大堆有的没的,人家听不懂啦!”韩姒沓抿着嘴唇,压制住隐隐要上翘而起的嘴角。
“我想,向你道歉。”
韩姒沓波澜不惊地眨了眨眼:“那如果让你穿越时间回到两年前,你还会拒绝我吗?”
“还会的。”
韩姒沓瞪眼:“会的?!”
“不是,姒沓。我又不会演戏,演奏水平一般般,嗓音还是个公鸭破锣嗓。我这种没天赋的家伙,混哪门子乐队啊。”
“行吧,别啰嗦了,我就知道你是这样一个人。心里一点梦想都没有,连梦都没胆量做。”
“你就是我遥不可及的梦。”
韩姒沓闻言,突然停下脚步。
她将怀里的人偶放下,整个人顿在原地。
齐迈走在前面,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突然停下来做什么啊?”
“三。”
“三?什么三?啥意思?”
“二。”
“啊?”齐迈完全处在状况之外。
“一!开跑!”
韩姒沓突然踢掉脚下的高跟鞋,赤着脚在民宿的红毯上狂奔起来。
啥啊这是?
怎么能既当发令员,又当田径选手的。
裁判,这是犯规!
韩姒沓:闭嘴,裁判也是我。
韩姒沓身形矫健,虽然她的体力值只有6,但数值不能完全体现她的实力。
犹如一道浅黄色的清风,徐徐掠过民宿走廊。
韩姒沓的这个行为令齐迈想起了二人孩童时的游戏。
他俩像个傻子一样,放着好好的电梯不坐,比谁爬楼梯的速度更快……
韩姒沓小时候是小区里的孩子王,她不管做什么都是第一。
跑步、钓鱼、扑克牌、吉他演奏,哪怕是学校里的成绩,齐迈都从来没有赢过她哪怕一次。
往事如烟,缭绕于心。
不知不觉中,齐迈已经迈开腿,追在韩姒沓身后。
“姒沓,突然之间你跑什么啊?”
韩姒沓没有理睬他,默默地往前跑着。
无限的长廊,无尽的追逐。
时间的界限在此地变得模糊。
韩姒沓的体力如同沙漏中的流沙,迅速流逝。
渐渐的,她挥汗如雨,口干舌燥。
豆大的汗珠从额前滚落,金色的发丝粘黏在脸颊上,脚步也弯弯扭扭,摇摇晃晃。
“姒沓,你突然间发什么疯啊,别再跑了!”
齐迈凭借肌肉强化的技能,轻松赶上韩姒沓,并挡在她面前。
韩姒沓侧身一闪,绕开了齐迈,继续往前狂奔。
齐迈迫不得已,朝她身后扑去,与她一起滚倒在地毯上。
韩姒沓的胸膛剧烈起伏,看得出这些日子她疏于锻炼,目前已经是精疲力竭。
她此番奔跑过于勉强自己,喘息声像拉风箱,呼啦呼啦的响声毫无淑女的优雅可言。
“你突然发什么疯啊!”
“你赢了……”韩姒沓像一个溺水者,仰面朝天,大口喘息。
她眼神迷离地看着齐迈,“现在,你还觉得我遥不可及吗?”
“……”齐迈一时恍惚,痴痴地看着躺在他身下的韩姒沓,“那你原谅我了吗?”
“没有。”
满脸是汗的韩姒沓毫不犹豫地说道。
“因为我从来没生过你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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