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前,在寺庙的刺杀中,废太子妃和废太孙莫名消失,生死不明,他已经难辞其咎了。若是废太子也出事,追责起来,他一家十几口人的脑袋就该咔嚓落地了。

    于是他兵分两路,留下大部分官兵看守沈家人。而自己带着几个官兵用简易担架抬着人,快速往下一个城市赶。

    好在半路上碰到了原地休息的逃荒队伍,也算是有救了。

    王大夫见他面红唇干,一摸额头烫的不行。

    “原就有伤,昨日淋雨,风邪又入侵肺里,我先开一副药降烧。”

    买的药材还剩不少,他亲自去抓了药,然后熬了,等到稍微凉一点,便给裴明德灌了下去。又给他换了伤药,再次包扎好。

    过了一个时辰,裴明德的体温降了些,老刘提起的心这才放下了,转而想起感谢白里正。

    “还未曾谢谢里正长,昨个要不是你们提醒,我们就真埋在那儿了,真的是太险了!”

    “我们也是因为马匹焦躁不安,这才感觉到了不正常,没想到是真的塌了。”白里正道。

    他并没有说是白雀预警的。

    毕竟萍水相逢,有些话应付应付就过去了,没必要说得太过详细。

    后面押送沈家人的队伍也追了上来。

    见裴明德退了烧,沈家人松了口气。

    王里正又熬了一大锅治伤风的草药,让其他有些低热的人喝了。

    当天晚上,裴明德彻底醒了过来,脑子虽然依旧有些昏沉,可比早上好多了。

    抬眼一看,就又看到了熟人。

    “王大夫?”

    “哎!”王大夫问:“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他摇头:“还好,是我往日里养尊处优惯了,这点雨都受不住。”

    王大夫又开了几副药,用草纸包好交给沈家人。

    “切莫再要淋雨了,这些药继续吃着,三两日就能彻底好转。”

    沈家人千恩万谢。

    等人都离开,裴明德躺回担架上,余光瞥到了站在人群里的白雀,一时之间思绪蹁跹。

    三次危险,都是遇到了她才转危为安。

    莫非她是他的福星?

    在路上歇脚的这一日,烈日的阳光将泥泞土地里的水分蒸发殆尽。

    隔天。

    路已干得差不多,马车能走了。

    两村向刘头的队伍告别。

    刘头顾及裴明德的病情,还想再多休息半日,反正马上就要到了,欲速则不达。两村则会在前面的十字路口往东行,自此不再同一路线了。

    沈伟在昨晚解手时,已经和小宝做最后的告别。他将小宝搂在怀里,亲吻着他的额头。

    “等着爹爹,最多三年,我一定把你接来。”

    “嗯!我一定乖乖的。”

    此时看到小宝在马车里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两日后。

    两村到达了雁城北。

    雁城境内有大大小小的河流甚多,刚开始,大家还兴奋地数有多少条河。

    到后来实在是数不过来,便不再数了。

    沿途都是巨大的古樟树,看样子至少有上百年的树龄,在丛林间长得密密麻麻,风一吹,叶子哗啦哗啦直响。

    田间地头,稻谷已经收获,只留下黄澄澄的稻茬,而农人们正在给稻谷脱粒。

    只不过和丰收景象相悖的是,所有农人都面黄肌瘦,神情麻木,仿佛行尸走肉。

    走着走着。

    队伍停了下来。

    白雀正在打瞌睡,探出头去询问怎么了。

    驾车的白小强气愤道:“你猜怎么着!咱还没进雁城,就遇到收税的了。”

    “什么税?”

    “过路税。”

    “过路还有税?”

    “不要脸呗,呸!!”

    白雀下了马车,往前挤去,就看到几个拿着大刀的壮汉拦在最前面,十分嚣张地朝村民们喊。

    “你们要是想从这儿过,就得交税!别磨叽,赶紧的,按人头算,每人十文!”

    “过路税不是商人经商才要交吗?我们是北方来的灾民,有路引的”

    壮汉头子鼻孔朝天,把长刀往地上一插:“有路引有个屁用,我们又不看,我们只看银子,交银子就让过,你们要是不想交钱,那就往回走吧!!”

    他们就是料到这么多人不可能回头,所以态度特别强硬。

    “往回”

    怎么可能往回呀!

    “那请问,这附近有没有其他路可以去到雁城?”

    几位壮汉互相对视,哈哈大笑。

    “想去雁城,有三条道,全是我们的。别废话了,赶紧交钱吧!再磨蹭下去,等你们进了城,天就要黑了!”

    “你们这是拦路抢劫!”有村民不甘心的骂。

    “对咯!老子就是拦路抢劫,你不愿意被抢,就换条道呀!就是看你们能不能到雁城!”壮汉跋扈异常,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白里正见到白雀挤过来,似乎找到了主心骨,忙拉着她问怎么办。

    “多少钱给了呗。”白雀眨眨眼。

    白里正试探地问:“你能拿回来?”

    白雀点头。

    白里正心里有了数,算了算,每人十文,那就是五千九百一十文。他掏出六贯钱,拆开一贯,拿出九十文,剩下的都交给了壮汉。

    壮汉数了数,满意地点点头,将铜板扔到麻袋里,却仍然没有让开。

    “这下我们能过了吧?”

    壮汉摇头:“人是能过了,可马车想过也得交税!”

    白里正无奈又气愤,耐着性子交涉:“还有什么税你都一次性说了吧,我们给便是。”

    壮汉听他们愿意交,舔舔嘴唇,像是看到了大肥羊:“嘿嘿,马车有马车税,马匹有马匹税。都是二十文。”

    白里正已经在崩溃的边缘,算好了钱,都交给壮汉。

    壮汉掂了掂,这才吊儿郎当地放行。

    等到大家全都通过后。

    白雀画了个空间符,折叠在一个小小的荷包里,然后用细线穿着,挂在黄皮子脖子上。

    “去吧!”

    黄皮子拍拍胸脯,嗖地从马车上下去,三下两下就蹿到了那几个壮汉脚边。

    他们几人清点完铜板,开始饮酒庆祝。

    谁都没发现,一个白色的小身影钻进了麻袋里,片刻后,大尾巴一扫,又从里面出来。

    进去前,麻袋还是鼓鼓囊囊的。

    出来后,麻袋已经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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