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溢听完她的话,觉得两腿间凉飕飕的,表情十分复杂。
他无奈地捏捏她的小脸,“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黎允烟现在是一点也不怕他了,冲他挑了挑眉毛,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她走了两步,伸手摸了摸院中枯死的那棵梨树,看着它树根下颜色深浅不一的土壤,就知道是被人故意下了药弄死的。
眼中全是可惜。
“这梨树以前开花时很美的,到时院中就会落满梨花,整个地上都是花瓣。不过它结出来的梨很酸,连鸟都不爱吃。”
她又蹲下身,看着地上一盆盆破碎的花盆。这些全是原主闲暇时精心侍弄的,那些花草都是她一点一点,从花房丢弃的残枝里面收集的。
是她为数不多,能感到开心的事。
想到原主以前的点滴,黎允烟的眼睛有点发酸。
感觉她的神情有些悲伤,云溢也蹲下身与她一起,将手放在她的头上。
“若是喜欢侍弄花草,我回去就让人在院子里备上一些,你每日都可以看到各种不同的花,可好?”
黎允烟点了点头,冲他笑了笑,“好!而且院子里,也要种上一棵梨树!”
“好!都依你!”
回去后,黎允烟多愁善感了几日,就等来了黎家几个人的审问结果。
东厂审问犯人很有一套,几个大刑下去,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都能让人给抖落清楚了。
云溢拿着他们的供词给她看,黎家的几个都不是骨头硬的,全都一五一十地承认了以前对原主所做过的所有事。
他当时听了这些,气得七窍生烟,就算他们已经招认,他还是让人再对他们用了一遍大刑。不过这些就没必要告诉她了。
黎允烟接过认罪书,那些往事,她全都知道,大致看了一下便没有再看。
她最近可能因怀孕的原因,情绪有点不稳定,怕看了,又想为原主哭上一哭。
云溢见她神色恹恹的,心中一疼,便将那一沓纸丢至一边,直接告诉她结果:“黄氏、黎霜和黎冲,让他们就这样死了,就太便宜他们了。他们不是让你当宫女吗?我就让黄氏和黎霜进了浣衣局,去做最下等的粗使宫女,那黎冲,就让他成了太监!”
看了看她的神色,云溢继续开口,“黎文进,他确实没有主动加害过你,但这些年对你的漠视和无作为,是他们最大的帮凶,所以我就做主放了他,抄了黎家的全部家产。”
他从袖中抽出一本册子,是黎家的家产清单,递给黎允烟。
“抄家?”
黎允烟接过那张长长的清单,暗暗咂舌。
黎文进此人,最重名利,将钱财和功名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直接抄了他的家,会让他比死了还要难受!
她看得眼花缭乱,没想到黎家的产业还挺多的!也不知这里面,有几分是原身母亲当时带过来的嫁妆?
云溢见她的眸子越睁越大,看着已经不忧伤了,嘴唇微微勾起。
“夫人尽可以慢慢看,这些东西,全都是你的!”
“我的?”黎允烟不可置信,“抄家得来的东西,你也可以随意分配吗?”
“这怎么能算抄家呢?”
云溢笑得高深莫测,慢条斯理地开口:“黎文进是你的父亲,他嫁女儿,难不成,不给你准备嫁妆吗?”
这也行?
看来云溢对外的说辞,就是这样的。
黎允烟捂嘴偷笑,之前的忧郁一扫而空,笑得特别财迷,“是是是!这些都是我那个爹,给我准备的嫁妆!”
云溢又从袖子掏出了一本册子,这一本比刚才那本要厚出好几倍,又递到她的手中。
“这些,是我的聘礼。”
黎允烟接过,有点瞠目结舌,饶是她已经见过不少好东西,却也还是被云溢的大手笔给震惊了。
云溢的家产,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也不为过。
不愧是佞臣啊!
“这些都是给我的吗?”
黎允烟笑得眉眼弯弯,脸上和眼睛里都是喜悦,她就喜欢一言不合就给钱的!
“自然都是给你的!”
云溢抬手揉了揉她的头,见她又恢复了从前的活泼模样,心里松了一口气。早知道她这么容易就能哄好,他就不用担心那么多天了。
他将她抱至腿上,大手抚至她的小腹,“这几日,你可还会难受?”
黎允烟摇头,“已经不觉得恶心了,吃东西也不再吐,我想着,应该再过不久,肚子就会大起来,我到时便不出门了。”
“委屈烟烟了。”
云溢垂下眸,心中愧疚万分。他的身份,始终是让她无法像一个正常的妇人一样,连怀孕都要藏着,不能被人发现。
“我一点都不委屈!”黎允烟抬起两只洁白如玉的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耳垂,噙着笑意道:“夫君,我本身就不是爱走动的人,家中什么都有,又无比安全,这世上还有什么地方,是比待在家里还要令人心情愉悦的呢?”
看着她心满意足的小脸,云溢的心中被填得满满的。
他之前一直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就会这么过去了。报了仇之后,做一世太监,孤独终老,孑然一身,或许某一天就会在哪个角落里死去。
可是她来了。
他很庆幸自己当时一个鬼迷心窍,想要将她当作缓解自己头疼的解药,放在身边,头疼时就闻一闻。
谁知她以一种温柔又让人无法拒绝的姿态,直接挤进了他的心里,让他对她再也放不下。
他捧起她的脸,眸子里全是对她化不开的深情,“烟烟,你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吗?”
“是呀!”黎允烟笑意盈盈,模棱两可地说道:“我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天帝说你是天煞孤星,特地派我来陪你,为你生儿育女,与你白头到老。”
云溢的眼眶湿润了,紧紧将她搂进怀里,“那我们说定了,你要与我一生一世,生生世世,白头到老!”
黎允烟的眸光闪动,生生世世应该不可能,但是一生一世,还是可以做到的。
她微微点头,送上了自己的唇瓣。
这个吻和风细雨,像是一缕春风,一点一点抚平了他心上的伤痕。云溢先是沉浸在她的温柔里,后来慢慢反客为主,让和风细雨,渐渐变成了狂风骤雨。
黎允烟死死抓紧桌沿,头上的金钗流苏一晃一晃,发出了悦耳的碰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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