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瑶袖中的手收紧,偏头看向别处:“我在意什么?侯爷这般位高权重,看上几个女人又算什么稀奇事?”

    凌骁看出她脸色微微紧绷,心情又愉悦了几分,方才冒出来的那点火气早消散了干净,唇角荡起笑来,又压了下去。

    他语气淡然:“是么?方才我说一句你顶一句,我还以为你要翻天呢。”

    月瑶看到他眼里云淡风轻的随意,心脏忽然被刺痛。

    她攥紧了袖中的手,紧抿着唇:“我怎敢僭越?只是侯爷您身居高位,又权势滔天,女人这种东西对你来说无非就是图个一时高兴,可我不同,我出身寒微,又是个寡妇,这世上能容我走的路本就寥寥无几,如今侯爷另觅新欢,也请早日放我一条活路。”

    凌骁眼里的笑忽然消散了干净。

    “你说什么。”

    她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语气恭敬:“侯爷有了新欢,我应该恭喜侯爷,还请侯爷看在亡故的兄长的面子上,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往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之前的事我只字不提,也定不会再扰了侯爷雅兴。”

    月瑶转身便上了自己的马车:“回府。”

    车夫讪讪的看着还站在路边的侯爷,顿时不知该不该动。

    凌骁立在原地,脸色已经阴沉至极。

    “侯爷,那小的先,先回府了。”车夫战战兢兢的道。

    凌骁盯着那马车看了半晌,阴着脸没应答。

    剑霜悄悄冲着那车夫做了个手势,让他赶紧走。

    侯爷若是真的要留大夫人,她根本没可能上的了马车。

    车夫得了准信儿,这才一扬马鞭,赶着马车回府。

    月瑶坐在车里,脸色依然僵硬,直到马车徐徐启程,她靠到车壁上,浑身的力气好似终于被抽空。

    他没有强留。

    也是,他如今有了新欢,又何需执着于她?

    已经一个月了,他也该腻了,那位柳姑娘生的国色天香,又娇又媚,一看便知极会讨男人欢心,如此佳人在侧,她又有什么值得留念的?

    这是她早已经料想到的结局。

    她扯了扯唇角,公主因为凌骁和青楼女子私会而失望恼恨,而被青楼女子替代了位置的她,又算什么呢?

    袖中的指甲掐进了肉里,却丝毫感觉不到疼。

    马车终于停下,车夫恭敬的道:“夫人,到了。”

    月瑶已经收敛好情绪,弯身下车,迈进了府里。

    事已至此,她没什么可怨念的,能有现在这样的结局对她而言已经是万幸,凌骁当她是什么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终于可以结束了。

    她穿过前庭,走进了长廊里,顺着九曲回廊直接往内院走,脚步匆匆,却又越发的坚定沉稳,脚步也越来越轻。

    往日之事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光明灿烂。

    她还有自己的路要走。

    长廊的尽头便是一道垂花门,进了垂花门,便入了内院,她提起裙子迈进去,却忽然被一股力道攥住胳膊,又给生生拽了回去。

    她惊呼一声,惊惶的抬头,撞进那双阴冷的漆眸里。

    她浑身一个哆嗦,下意识的想后退,却发现自己被他按在墙上,后背早已经紧贴着墙面,而他钳制着她的胳膊,将他锁在他身前的这方寸之内,无处可逃。

    “你做什么?”她慌忙转头看一眼四周,生怕被人看到。

    好在现在已经快入夜了,白日里明媚敞亮的长廊此刻沉寂在夜色里,唯有长廊上挂着的两排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晃,闪烁着微弱的光晕。

    他阴沉沉的盯着她,像是炼狱里爬起来的恶鬼:“让我放你一条活路,然后你想往哪儿走?”

    她顿时头皮发麻,畏惧从心里蔓延开来,语气都谨慎了许多:“我没想往哪走,我只是见侯爷有了新欢,怕扰了侯爷雅兴,自觉离远点而已。”

    他唇角勾起一抹森然的笑:“是么?我还以为你松了一口气,巴不得离我远点。”

    她被他锁在怀里,动弹不得,而这里是外院,即便入了夜也难免有下人走动,她实在害怕被人看到,想推开他,却反被他压迫的更近了些。

    “那看来是我今日做错了,我不该这么大方的退后,应该与那柳姑娘撕扯一番,最好闹的天下皆知你我的丑事,如此侯爷才能痛快是么?”她瞪着他,眼里已经藏不住的恼怒。

    凌骁眸光微滞。

    月瑶攥紧了掌心,强压下心头翻涌而起的屈辱:“侯爷现在不高兴什么呢?因为我没有像那位柳姑娘一样取悦你,没有卖弄风情,没有与她争夺你的宠爱?”

    她狠狠咬了咬牙,唇角扬起讽刺的笑来:“可我实在愚钝,学不来这天生媚骨,侯爷实在嫌弃还是干脆换个更伶俐的,也省得整日对着我百般挑剔。”

    他脸色一点点的阴沉下来,被她这般讽刺的话刺激的周身的气势都越发的森寒。

    她却好似放弃了挣扎,坦然的看着他,一双清凌凌的眸子已经视死如归。

    挣扎到今日,她已经实在无路可走,她也累了,让她如青楼女子一般对他献媚,还不如让她去死。

    他却看到她眼尾一点泛红的水雾,心脏忽然被攥紧。

    沉默了片刻,他终于开口:“我不曾想让你做这些。”

    她偏头不想看他,一言不发。

    他沉声道:“柳如梦是万花楼的花魁,也是我暗中安插的钉子,暗中搜罗京中官员的信息和隐秘之事,近来我在查陈家,今日正好让她来回话。”

    至于什么劳什子七夕,他也是看到满街的灯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日子。

    怀宁公主面前他故意不解释,是因为他早已经不耐烦那小公主无理取闹的纠缠,倒不如让她误会到底,彻底放弃。

    月瑶睫毛轻颤一下,紧抿着唇依然不想看他一眼。

    是与不是她都不想计较,是他一直不依不饶!

    他抬手抚上她的脸,迫她回头看他,一向冷冽的眸子难得的温柔缱绻:“阿瑶,等明年开春,凌尘孝期满一年,我便娶你。”

    月瑶浑身一僵,瞳孔骤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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