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着眼沉沉睡着,没有反驳。

    他弯唇,又亲了亲她的额头,心里难得充盈的满足。

    次日清晨。

    月瑶醒来的时候,听到外间压低的说话声。

    是剑霜的声音,像在汇报什么事。

    她从被窝里钻出来,想喝口水,伸手去床边的小几上捞,碰到了帐子上的铃铛。

    铃铛响动一下,说话声停顿下来,颀长的身影绕过屏风走进来,看到她正在伸手捞床边小桌上煨着的一碗豆蔻水。

    他两步迈到床边,伸手拿起了那碗豆蔻水,送到她唇边。

    她抬眼看他一眼,一双黑瞳动了动,趴在床上双手捧着碗喝了一大口。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凌骁问。

    月瑶莫名其妙:“不是你说要入宫?”

    凌骁微微怔了一下。

    她早起刚醒,鼻音也重,说话瓮声瓮气的,带着几分她自己都没有察觉软糯。

    像在撒娇。

    凌骁似乎很受用,眼里荡出笑来,接过了她喝完的小碗,  声音又温柔了几分:“也不必一大早去,若是还困,就再睡会儿。”

    月瑶听到他忽然温柔的眉眼,莫名的毛骨悚然,警惕的看着他,他又怎么了?

    “嗯?”他见她迟迟不说话,揉了揉她的发。

    “不困了。”月瑶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躲开他的手。

    他也不恼,唇角微扬:“那我让人进来伺候你梳妆,我们用了早膳就进宫。”

    月瑶古怪的看他一眼,自从昨晚开始他脾气就好的不像话,像是被夺舍了似的,也不知道怎么了。

    “嗯。”她囫囵应了一声,算了,他向来阴晴不定的,她也懒得猜他的心思。

    “来人。”

    很快,丫鬟们端着面盆鱼贯而入,开始围着月瑶侍奉她洗漱梳妆。

    凌骁立在一边看她坐在梳妆镜前梳妆,心情如阳春三月般明朗,果然还是该早早成婚,如今她越发依赖他了。

    半个时辰后,月瑶梳妆完毕,换了一身水蓝如意裙,发髻挽起,露出纤细的颈子,白玉簪花妆点,左右两边分别一个珍珠排簪,垂下两排流苏,温婉又不失灵动。

    从前她守孝,总穿素色,如今是新妇,总不能再穿的太素净,妆容也添了几分明艳,像是春日里绽放的海棠花。

    凌骁看着镜中她那张明艳的芙蓉面,心跳忽然漏跳了一拍。

    “夫人,好了。”春儿道。

    月瑶起身,准备出门,才一转身就险些撞上一堵肉墙。

    她踉跄一下,险些往后摔下去,却被一只手揽住了后腰,又带回了怀里,他扶住她的腰,却没有松开,反而低头靠近她。

    “阿瑶,我们晚一点再入宫吧。”

    春儿等丫鬟们默默的撤了出去,然后关上了房门。

    月瑶怔怔的抬眸,撞进他一双晦暗的漆眸里,顿时头皮发麻。

    按在她后腰处的手掌渐渐发烫,他探身下来,想去寻她的唇。

    月瑶眸光呆滞一下,瞬间清醒过来,偏头躲开:“那怎么能晚?!”

    他吻上她的耳垂,将那颗宝石耳铛咬进嘴里,声音微哑:“晚一点没事的。”

    “凌骁!”

    “嗯?”他声音呢喃,缠绵悱恻。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昨天说的话又是骗我的?”

    “哪句?”

    他才问出口,一抬眼,看到她脸已经阴了下来。

    他喉头滚了滚,晦暗的眸子终于恢复了几分清澈:“自然不是。”

    她依然冷着脸看着他。

    他内心天人交战的权衡了一下,最终让了一步,压下欲念,缓声道:“我们现在就去好不好?”

    如今好容易缓和的关系,他不想又因为这点小事生生给闹僵。

    不能逼的太紧,偶尔退一步,她才不至于对他信任全无。

    他牵住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心:“我说过的话没有不作数的,如今我们已经是夫妻,你不想做的事,我自然不舍得逼你。”

    月瑶看着他诚恳的样子,脸色和缓了几分,可他掌心烫的吓人,她怕他反悔,紧抿着唇不说话。

    他压抑着眸底的晦暗,深吸一口气:“我洗个澡再去。”

    他克制的松开她的手,转身就进了浴房,甚至没有停留一瞬。

    他怕他反悔了。

    他忽然抽离,房内压迫性的气氛消散了大半,月瑶好像吐出一口气。

    两刻钟后,他重新从浴房走了出去,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袍,这才走出寝屋。

    月瑶站在外面等他。

    他换了一身藏蓝色的宽袖长袍,靠近的一瞬,月瑶感觉一阵寒气袭来。

    他伸手去牵她的手,她被他掌心的冰冷刺的浑身一个激灵,想抽出来,却被他攥住,根本抽不出。

    “你手怎么这么冰?”

    “洗了冷水澡自然是冰的。”

    月瑶惊的眼睛都瞪大了:“冷水澡?”

    “不然怎么泻火?”他语气云淡风轻。

    月瑶怔忪一下,这么冷的天,他洗冷水澡……

    她小声问:“那你冷不冷?”

    他微微弯唇:“不冷。”

    她紧抿着唇,怎么可能不冷?他浑身都寒的跟冰块一样,掌心也凉的吓人。

    他大病初愈,身体都还没养好,却为了一句承诺,宁可大冷天的洗冷水澡,她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他看到她眼里掩藏不住的些许愧疚,温声道:“阿瑶别担心,冷水澡而已,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的,答应你的事,我自然要做到的。”

    跟在后面的剑霜忍不住抬头看一眼自家主子,心道一个冷水澡当然不算什么,在边关打仗的时候不是一年四季都在湖里洗?

    洗完内力一催就暖和了,侯爷如今竟还冷上了。

    凌骁忽然一个眼风扫过来,带着几分冷冽,剑霜浑身一个哆嗦,立即将头埋下去,大气都不敢出。

    月瑶心里五味杂陈,没有再挣被他攥住的手,反而舒展开掌心,试图用温热的小手给他暖暖:“万一冻病了怎么办?”

    他一个月前才受了刑,身子想必都还没养好。

    他感受到她温热的小手主动牵住他的手,软软的指腹蹭了蹭他的手背,像是羽毛一样,撩的他心痒痒的。

    比做了还值。

    他一手握拳,轻咳两声:“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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