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欢用力睁了睁眼,站起来跟上去。

    天色已晚,外面也掌了灯,只是到底不及白日里明亮,只有靠近灯火的那一处是能看清的。

    陆清衍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俞欢怕跟丢了找不见他,提着裙摆往外走快了些。

    她正要寻他的身影,只是刚踏出门一步,就被人攥住了手腕。

    昏暗里,陆清衍紧握着她的手。

    夜里凉风习习,两人沿着通往御花园的小路慢慢走。

    俞欢平日里就觉多,这几天一直忙着睡的很不够,好不容易放松下来,困劲就不停的涌上来。

    即便是走出来,也还是不住的想打瞌睡。

    她拖着步子,被陆清衍拉着走。没走两步,又往陆清衍身上趴。

    陆清衍忽然停住脚步:  “  我抱你。”

    视线陡然高了起来。

    好在四下无人,俞欢迷迷糊糊揽他的脖颈,脸贴着他的脸,在他快而稳的步子中慢慢醒神。

    “这是去哪呀?”她问。

    陆清衍不作答。

    她便起了逗弄人的坏心思,低低的问:“是去偷情吗?陆公子。”

    呼出的热气扑到陆清衍的脖颈上,燎起一片灼意。

    喉结向下滚动,他闭了下眼,回应的清晰而直白:“嗯。”

    最终停在假山后面,真如偷情那般细细密密的亲吻。

    短暂的间隙里,陆清衍发泄着的他的伤心失落,埋怨俞欢一点都不想着他。俞欢捉着他的衣袖,慢慢的哄他。

    他说一句,她就回应一句。慢慢的,陆清衍的声音越来越低,怨气越来越少,最后一点难过,也淹没在急促的呼吸声中了。

    意乱情迷之际,他渴求彼此心目中更近的距离:“叫我阿衍好不好?”

    “阿谚……”俞欢的嗓音微微哑下来,有些怔愣的望着他这张脸。

    这样失神的目光,最是让陆清衍得意。他又找回了长公主的迷恋爱慕。

    “阿谚。”她恍恍惚惚的喊。

    “是我。”陆清衍噙着笑回应。

    寿宴结束时,天色已经黑的很彻底了,其余宾客早已乘着车马各回各家。

    陆清衍也该回去的,可他偏要和长公主一起走,哪怕多走一段路也是好的。

    只是皇帝留了长公主,想要说几句话,他便在外面等着,看宫人鱼贯而入,收拾席面上冷掉的羹汤。

    忽然见疏桐出来,去叫车马了,便知道大概是要说完了。他便走过去,想接她一下。

    “阿姐,我还以为你终于想开了。”皇帝眼神关切,有些不忍提及当年的事。

    宫人们都退下去,只剩下他们这世上关系最亲近的两人,俞欢也不再掩饰,眼神放空,轻声答:

    “我也以为我想开了,直到在街上看见他,神似故人。”

    不忍再惹她难过,皇帝改口问:“他是礼部侍郎的儿子?我看他倒也有些文采,在人群中还算出挑,阿姐可是想让他做驸马?”

    “不,不用。”到不了那一步,俞欢拒绝的很快。

    皇帝以为阿姐还记挂着那人,道:“也是,云谚那样才高气清、智谋深远之人,世上终究是少有。”

    “才智过人又怎样。情深不寿、慧极必伤,都是对身体有损害的,他偏两样都占了。”俞欢语速飞快道。

    每次提及他,都像是揭开那道陈年旧疤,刺痛的要流出血来。

    皇帝看着她,良久叹了口气:“阿姐,你还是放不下。”

    俞欢安静了几秒,嘴硬道:“这时候放不下,经年累月过去,总会慢慢忘记的。”

    天色不早,又说了几句,她起身往外走,忽而从门缝里瞥见一抹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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