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她流着眼泪,苍白解释,“我我尽量对她好了呀。我带她走亲访友,我给她布置房间,我亲自下厨给她做饭,她要什么我都给……她不要啊。”

    “她为什么不要?几岁大的孩子都知道找父母讨要零食,她却什么都不敢要……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纪庾洲情绪一向稳定,此时嗓音却也沉了两分。

    纪夫人被他质问的说不出话来。

    纪庾洲缓了缓,平静下来:“您想知道吗?我找个人,把她曾经经历的,讲给你们听。”

    “汝婷,把父亲喊出来,别让他在房间里装傻。”

    接到纪庾洲的电话时,谢君尧还有点有点懵,不过无论是因为什么,大舅哥的电话他一定得接到。

    于是他从谢夫人的那一盘等待品鉴的成品里,拿了块饼干,热烈赞美一句:“好好吃啊,妈,你手艺又进步了……”

    而后飞速起身,风一样窜回房间,关上了门。

    谢夫人气急败坏:“你都没吃呢!”

    “喂,哥,怎么了,有什么事啊?”他跟着俞欢的称呼一起喊。

    “是,我在镇上读书的时候,遇见的她。那时候的她是什么样?”

    此时已是盛夏的末尾,明亮阳光穿过剔透玻璃窗,落在男生长长的睫毛上,洒在他握着手机的白皙手背上。

    炽热,用来形容她给人的感觉,最合适不过。

    一阵过于喧嚣的风,搅弄的窗外枝条开始晃动。

    绿叶旋转浮动,转着转着,记忆就回到三年前,他站在楼上,撑着栏杆,看楼下的她从学校食堂回来,在路上与同学说笑。

    “爱笑爱闹,朋友很多,像个开心果。是班长,也是班里的捣蛋鬼。”男生眉眼柔和,像被风轻吻过,勾勒记忆里的身影时嗓音清越,微微含着笑,“还有点疯。”

    “……很矛盾,我从没见过她这样的人。”

    “明明家里穷的每天只能吃最便宜的特价菜,书包旧的稍微用力就会撕破,但还是很开朗,很勇敢。”

    “……有一次,在校外遇见一群抽烟烫头的混混追她,那时候不知道是催债的,只见着她灵巧的在巷子里穿梭,等人走了,又得意的出来……”

    她身上有种很神奇的特质,外表柔软无害,内里却坚韧异常。

    她与竹子相反,能屈能伸极了,好像被压折了,也能晃一晃,再站起来。

    他言语匮乏,无法描绘出眼看见时的惊艳。

    可是听者还是能从他寥寥数语中,刻画出那样一个鲜明动人的女孩。

    窄街陋巷,她迎着风,穿梭其中。

    那么明媚那么阳光,和他们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这场通话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缄默着,承受着内心煎熬,呆坐在那里反思。

    谢君尧挂了电话后,立马做贼心虚的给俞欢打了过去。

    彼时俞欢正抱着不知道谁准备的一个可爱抱枕,平复了情绪,打算睡觉。

    “刚才哥给我打电话了!”谢君尧有点小激动。

    “哥,谁哥?”俞欢没反应过来。

    谢君尧摸了下鼻尖,轻轻“啊”了一声,选择不与她争执,他背后偷偷叫。

    “你哥你哥。他问了些你以前的事情,我一不小心就说多了,会不会有事啊?”

    他报备道。

    “没事吧。”俞欢想了下,道,“我也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

    “我现在想想,才发现你那个时候过得很辛苦,我还缠着你给我买朱砂手串。”

    谢君尧趴在桌子上,睫毛可怜的下垂,指尖勾着腕骨上那一条红色珠串,浓艳的红衬得皮肤异常的白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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