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团聚,年夜饭自然吃得其乐融融,赵老爷心情大好,喝了不少的酒,老太太也乐得不行。

    俞欢吃不下太多东西,没过多久就放了筷子。

    屋子里多烧了几个炭盆,热烘烘的,她走到窗户前,推开一条小缝,看天上的星星。

    不知道什么时候,窗户的另一边,多出了一道身影。

    许是这氛围太令人放松了,纪闻序语调轻闲,随口打趣:“伯伯酒量不错哇,喝了这么多也不见醉态。”

    俞欢往那看了一眼,“什么不错,只是酒劲上来的慢而已,等一会,他就找不着北了。”

    “这样啊。”纪闻序轻笑,姐姐原来也会在背后说父亲的坏话。

    “姐姐方才在看什么?”他随口问。

    “星星。”

    “那颗星星?”他追问。

    “你眼中的星星。”俞欢敷衍至极。

    “你在干吗?”系统被她胡言乱语惊到了。

    俞欢拍了拍有自己想法的嘴。

    氛围却忽然安静下来。纪闻序应该是没有听过这种话,眨巴眨巴眼,迟疑道:“我眼中,没有星星……”

    俞欢板着脸,凶巴巴的:“我说有就有。”

    纪闻序静默了一会,忽然想笑。

    没过多久,赵老爷果然耍起酒疯来了,泪眼朦胧的抱着酒坛子,哀嚎:“欢欢啊,欢欢,是爹对不住你。是爹没把你养好,你才长的这般小……”

    他的大掌笨拙的拍了拍酒坛子,只觉得光秃秃滑溜溜的,一时间以为女儿的头发被他给拍掉了,愧疚又心虚。

    旁人想把那酒坛子拿走,他却死死抱着,拉都拉不开,想让他回去休息,又怎么都拉不走他。

    “要是有轮椅就好了。”俞欢撑着下巴,“直接把他推走。”

    “轮椅是什么……”纪闻序好奇的问。

    “带轮子的椅子。”俞欢照样敷衍。

    纪闻序想象了一下,末了又忍俊不禁,只觉得姐姐头脑中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红灯笼轻轻飘荡,喜庆吉祥。又下雪了,小丫鬟们嘁嘁喳喳说:“瑞雪兆丰年,来年必定是个好年头。”

    嚎叫的赵老爷终于让小厮们扶回房里去了,赵明谚赵明赫贪玩,跑到外面去点炮竹,隔一会,震一下耳朵。

    过年的热闹里,总是充斥洋溢着亲情的温度,让人心底的防线都降低了。

    一同依偎在窗边的两道身影,好像无形中拉近了些。

    ……

    尽管去的路上千防万防,但还是没防住俞欢自己在窗户边吹了会风,于是回去就病倒了。

    第二日没能起来,还被迫喝了两倍的药。

    一大清早,纪闻序想去暖阁跟姐姐拜个年。

    还没进去,就见小丫鬟急匆匆端着热气缭绕的汤药进去,见了他脚步不停道:“纪公子改日再来吧,咱们小姐昨儿个贪凉,吹了风,今日就病倒了。”

    病了。

    纪闻序定在原地,小丫鬟掀帘子进去了,苦涩的药味还滞留在空中,浸染在他衣角上,经久不散。

    怎么就病了呢。

    他的心像是被悬在空中的小锤,轻轻砸了一下,不算多痛,但是恐慌。

    纪闻序想起俞欢脆弱的眉眼,又回忆起昨日与她在窗前说的那些话,心中大抵有了答案。

    怪他。

    明知道她身子不好,还让她在窗前站着。

    纪闻序在暖阁外转来转去,快把那一块的雪给踩化了,才想到什么般,快步走了。

    俞欢病怏怏的,快被苦涩的药汁子给淹没了,只觉得人生无望。

    老太太心疼的守了她一天,赵夫人又找了几个大夫来看,都是那番说辞,天生体弱,无药可医,只能调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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