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子听到小喜子的话,眼中有些为难:“如今换了主子伺候,不敢怠慢,只能等换值后再去找干爹。”

    “公公今日难得吃了好些饭菜,精神头足了些,不急,公公也心知咱们做奴才的难处,只让你得闲了再去。”

    两人说完,小喜子开开心心转身回去。

    等见到穿戴整齐,还拿着一个盒子的张公公,小喜子脸上的笑瞬间消失。

    “公公。”

    “早有今日,这辈子没个一儿半女,但是有你和小德子两个,也不算白来这世间一趟我。”

    小喜子瞬间啼哭:“公公。”

    “我给你谋了个好差事,太后娘娘是个宽厚的,等我去了,你就去凤仪宫。”

    “哇哇哇。”

    本只是压抑地哭着的小喜子瞬间放声大哭起来,弄得张公公脸上的灰拜不见,只忙着劝这孩子了。

    张公公哄了老半天,见这小子不止没停住哭声,竟然还打嗝了,一时也有些无奈起来。

    小德子急匆匆过来,在门外听到小喜子的声音吓了一跳。

    进来后,就见他干爹苦口婆心劝小喜子看开一点。

    “干爹,你没死就好。”小德子舒了一口气。

    张公公闻言,噎了一下。

    “有你们两个,真是我的福气。”

    “呵呵,干爹对我们好,我们挂心你。”小德子呵呵笑道。

    张公公摇头,“行了,我有事交代你们。”

    小喜子见张公公脸色沉重,止住了哭声。

    “以后我不在了,没人护着你们,尽量小心谨慎点,特别是你,小德子,这么多年了还口无遮拦。”

    小德子含笑点头:“干爹你放心吧,我日后会小心的。”

    他刚刚不过是担心干爹,一时心急才会如此。

    “这宫里容易生是非,日后你们俩,我希望不要生了嫌隙,守望相助才能活得更久。”

    张公公也算是对两人关照备至了。

    这日,张公公交代了许多,两人面色都很沉重。

    因为他们看得出来,张公公是要交代后事。

    张公公打开盒子,里面都是一些金银财宝。

    “这些我都给你们平分了。”

    “干爹,我们不能拿你东西。”小德子连忙拒绝。

    小喜子同样也是摇头拒绝,甚至抽了抽鼻子,又要哭出来。

    “这些东西生不带死不带去的,你们拿着。”

    “我已求了新帝找了个风水宜人的地方,日后你们有心,让人给我多烧些元宝来,也算尽了孝心。”

    张公公直接做主把东西给二人都平分了。

    小德子直接跪了下来,小喜子见状,也跟着跪在旁边。

    两人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

    “此外,我还有一件事想求你们。”张公公的声音有些虚弱。

    “干爹,你说,您啊,直接吩咐,什么求不求的,我们父子之间不说这话。”小德子拍着胸脯道。

    “日后若是有机会,帮一下沈遇安沈大人,干爹欠了沈大人一顿饭的人情。”

    小德子和小喜子对视一眼,一顿饭的人情,特地用求这个字来交代他们?

    张公公只是含笑地看着他们,而后抱着一个锦盒在身前,静静地闭上了眼。

    “干爹。”

    沈遇安是第二天在小德子告知下得知张公公去世的。

    一时间沈遇安的神色有些恍惚起来,很奇怪,心中没有感到一丝伤感,总感觉人还没离开。

    沈遇安安慰了一下小德子,轻叹两声。

    张公公能有小德子这么一个为他伤心的干儿子,离开前遗憾应该能少些吧。

    沈遇安回到家中,沈家人气氛有些低迷。

    “原先说好外放的应天府,竟然成了岭南,遇安,这岭南可是和幽州府一南一北,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回幽州府。”

    岭南地处偏远,又是贫苦州府,就算去当知府,也没之前的应天府好。

    应天府可是富庶之地。

    “奶,会有机会的。”沈遇安只能这么安慰。

    这古代交通不便,要想从岭南到幽州府,一路上危险重重不说,路途还遥远得很。

    见家人面色愁苦,沈遇安眼睛一转:“这岭南也不全是缺点,听说那里冬日没幽州府那么冷,四季分明,瓜果蔬菜多的很。”

    “真的?遇安,你怎么知道?”刘氏脸上的担忧瞬间不见,雀跃地问着沈遇安。

    沈遇安见状,把前世见过的岭南风采,还有这些时日了解到的岭南和家人说。

    沈家人不见刚刚的愁闷,兴致勃勃地问着沈遇安。

    和沈家不同,武安公府。

    国公夫人母子俩连连叹气。

    “唉,这下别想了,国丧不能议亲,还想沈大人外放前把亲事定下来。”国公夫人揉了揉额头。

    烦啊,她不会死前都抱不到孙子吧?

    “唉,好不容易沈姑娘有了些松动,沈遇安竟然被外放到岭南,这下怕是更没机会了。”司徒璟一脸无奈。

    得,别说没影的孙子了,能不能见到儿子成亲还难说。

    沈遇安临走前,时大人晋升的旨意下来。

    曲丁两位大人张大嘴,诧异不已。

    “时大人,恭喜。”沈遇安最先反应过来,连忙上前道贺。

    曲丁两位大人也回神,连忙上前道贺。

    “恭喜啊时大人,也算是得偿所愿了。”丁大人含笑着道贺。

    曲大人眼皮微动,“原先我和丁大人还担心谁当我们的顶头上司,日子不好过呢,这下可放心了。”

    “嗐,说沈大人抬举,若不是沈大人跟陛下举荐,本官如何能有今日。”时大人大笑抚须。

    曲丁两位大人闻言,面色微变。

    原先最和沈遇安不合,时大人一开始还得罪了沈遇安。

    没想到沈遇安这么大气,竟然这么大气,不止原谅了时大人,临走前还举荐了时大人。

    两人一时有些扼腕,早知如此,便多拍些马屁了。

    不管另外两位大人怎么想,时大人这位置,沈遇安确实出了不少力。

    沈遇安也不是什么圣父,他帮时大人,一是对方的资历足够,二是想给时大人卖个好,吏部有个关系总是更好的。

    人走茶凉,不管时大人日后能不能记得今日。

    但对方至少不是敌人,而且沈遇安还想运作一下傅大人。

    本来就要运作了,可惜许多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他又被外放至岭南了,到底没在吏部中方便。

    用这个位置的人情,换傅大人有望离开宁安县那个寒苦之地也不错。

    至于他,沈遇安觉得还有别的办法。

    毕竟他得罪过不少人,时大人不一定能帮他。

    沈家这几日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整整两辆马车的东西,还有些不够,又去买了一辆马车。

    “遇安,京城的铺子和庄子都安排好了,三日后一同出发,你衙门的事交接好了吗?”王氏问道。

    “时大人本就是吏部的官员,比我还熟悉文选司的公务,到如今才走,不过是国丧和一些事拌了脚。”

    王氏闻言点头表示明白。

    “这些时日和交好的同僚告别一下。”

    “晓得了。”沈遇安其实也不愿意见到好友同僚恸哭道别。

    他对文人那多愁善感的做派,也实在不太习惯。

    实在是两个大男人拉扯着哭,想想就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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