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钟后,发泄了起床气的伊奇与哼着小曲儿的乔瑟夫一同轻快地走向二楼,后者怀里还抓着一个昏迷的貌美女子。
没人知道玛莱雅在那间屋里受到了什么对待,才会鼻青眼肿成这副惨样——总之连乔瑟夫都有些唏嘘。
“……你对女士下手真狠啊,伊奇。”
“汪!”伊奇偏过头瞪了他一眼,大约是想说自己是只狗,人类男性的所谓风度与它无关。
“哎,伊奇你这家伙……”
“乔瑟夫·乔斯达。”一个突兀的声音忽然出现,语气森冷,“你准备去哪儿?”
乔瑟夫刚试图探出去撸狗头的手在半空蓦地悬停:“……芭比小弟?”
“呵。”一个高瘦的、裹着头巾的身影从墙角走出,他没再为乔瑟夫的胡乱称呼动怒,也没再试图纠正。“乔瑟夫·乔斯达,来和我赌一局吧——用我大哥最擅长的那种扑克游戏。”
乔瑟夫无语摊手:“oh god,欧比小弟,你认真的吗?你能有什么筹码来诱惑我?”
小达比深深看了他一眼,“阿图姆神”的身影自他背后浮现:“你想让那只狗从后面袭击我,对吧?”
“……呃……”
“你骗不了自己,也就骗不了我。”小达比冷笑道,“太晚了,乔斯达,你已经不是‘阿图姆神’的对手了!”
霎时间,乔瑟夫看见自己脚下的地板变成了黑洞洞的漩涡,难以挣脱的吸力直接吞没了自己的身体。
旁边伊奇也没能幸免,“愚者”那对只能滑翔的羽翼奋力扑腾,却也无济于事。
“没有人能拒绝生死系于一线的刺激豪赌,尤其是你们,乔斯达,你们的血脉中最不缺乏的就是无所畏惧的冒险精神。”
·
乔瑟夫回醒过来时,四周已然不是开罗的旅店。
——是一座小岛,四周是静谧的海水和湛蓝无云的天。
“oh y god……那个‘阿图姆神’还有这样的能力吗?”
不远处趴在沙滩上的伊奇也转醒了,它朝着岛中心的方向不断低吠,乔瑟夫顺着它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这小岛中央赫然摆放着一张牌桌。
泰伦斯·t·达比正坐在桌子主位,脸色阴沉地冲他扬了扬下巴:“过来,乔斯达,来参与这场赌局。”
乔瑟夫满脸不情愿:“欧比小弟,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我说啊……”
“要是还想去见你的同伴,就给我过来!”泰伦斯的声音突然提高,几乎成了吼叫。
“……行行。”乔瑟夫叹了口气,收敛了脸上的不正经,从善如流地坐到了泰伦斯的对面,“说吧,筹码是什么?”
他看得出来眼前敌人的心理状态正处于崩溃的边缘,全然没有先前那种游刃有余的沉静——不管这是出于什么原因,他现在最好还是先顺着对方的意图,走一步看一步。
虽然不知道这地方是什么情况,但八成是对方用替身能力制造出的特殊空间,也就是说并不会影响到现实世界。
那个叫玛莱雅的女人被伊奇揍得失去了意识,她的替身能力肯定已经解除,承太郎和乔纳森爷爷恢复行动能力后肯定会来找自己——承太郎拥有前世的记忆,大概率与这家伙对战过,以他的敏锐度,一定能猜出自己和伊奇遇到了什么。
乔瑟夫翘起二郎腿,虽然自己外孙平时真的很无趣,但不得不说,这小子是一个能让人在战斗中百分百安心的可靠伙伴。
“我赌上自己的一切,乔瑟夫·乔斯达。”泰伦斯沉声道,那双与兄长相似的眼眸中燃着疯狂的火焰,“你敢应战吗?如果我输了,我就向你们效忠,我的余生随你们处置,要是你输了,我就拿走乔斯达家族所有人的灵魂!”
“……我想我也没有说不的权利吧,达比小弟?”乔瑟夫面上风轻云淡,心里却莫名犯怵,“赌什么?扑克?先说用哪种规则。”
“good。”泰伦斯点了点头,从桌底下翻出一副红底菱形花纹的扑克牌,“规则很简单,比大小,每人抽五张,算总点数,平了就重抽,a算1点,jqk分别对应11、12、13,鬼牌都作废,算零点。”
“……啊,呃,好,我来洗牌?”乔瑟夫有点难以置信,这不是幼稚园小孩的比大小玩法吗?敢情这小子是什么都不会啊?
“嗯,我会盯着你,别想出老千。”更出人意料的是,泰伦斯居然真将那副扑克推到了他手里。
oh y god!这孩子是对赌博有多外行啊?!乔瑟夫在心底咆哮着,出老千本来就是如魔术般欺骗他人耳目的技艺,你光是盯着看怎么可能发现啊?!!
还是说……难道他已经对这副牌动过手脚?
“咳,很好,我不会作弊的。”乔瑟夫清了清嗓子,“开始前我想先检查一下这副牌,可以吧?”
“随便你。”
红桃、方块、黑桃、梅花……咦,这确实只是副普通的扑克,除了看起来比较旧以外,没有任何不平常的地方。
“这是我大哥的扑克,他用了好些年了。”看着乔瑟夫翻来覆去检查的样子,泰伦斯有点不耐烦地开口,“他虽然是个无耻的惯骗,但好歹是个以赌为生的职业赌徒,不至于在扑克牌上动手脚。”
“小心为上嘛。”乔瑟夫耸了耸肩,收起整副扑克,开始熟练地洗牌,随口问道,“你哥哥以赌为生?那为什么会和你一样效忠迪奥?”
泰伦斯的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他从来没有效忠过迪奥大人,他只是、他只是不自量力地同迪奥大人赌了一局,输掉了一个人情而已……”
“噢?迪奥居然这么好心,只要他欠一个人情?”乔瑟夫饶有兴趣地追问,同时十指上下翻飞不停,将几十张纸牌舞出令人眼花缭乱的残影。
“……迪奥大人一贯没有滥杀的兴趣,他的目标可是‘天国’。” 泰伦斯当然不会告诉他,那日是自己跪在迪奥足下,乞求伟大的主人能看在自己不分日夜侍立在他身侧的份上,留他不成器的兄长一命。
噢,我当然可以不杀他,泰伦斯,但你的兄长可是个信守承诺的职业赌徒,他输了,总该付出足够的筹码吧?迪奥大人是这么轻笑着说的。
只要您愿意饶他不死,泰伦斯记得自己当时将额头都磕出了血,我、不,他一定会愿意为您做任何事。
那么,泰伦斯,等你兄长醒来后,告诉他,他和他的“欧西里斯神”,往后要对我的命令随叫随到——泰伦斯,和你一样。迪奥大人那一日意外地好说话,不仅没有责备自己的冒犯,甚至暗示了兄长可以与自己一样,在“九荣神”中获得一席之地。
“很难想象我们认识的是同一个人,哦不,吸血鬼。”乔瑟夫评价道,灵巧的手指终于停了下来,将那摞扑克牌均匀地推成圆形的一圈,“达比小弟,你先?”
“……你作弊了吗,乔瑟夫先生?”泰伦斯沉默着将手覆到扑克上,突然问道。
“当然没有了,达比小弟。”
泰伦斯盯着乔瑟夫无辜的、鲜绿的双眼,忽地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你跟我哥哥一模一样,乔瑟夫·乔斯达,要是他还在,应该会很想与你赌上一场。”
“其实我对这些并不热衷。”乔瑟夫干巴巴说道,视线一直停留在泰伦斯抽牌的手上,“毕竟我乔瑟夫·乔斯达人生中的意外已经够多、够刺激了。”
“你知道我刚才问你有没有作弊时,你的灵魂是怎么回答我的吗?”泰伦斯随意抽了五张扑克,摆在自己面前,却不着急翻开,“我的‘阿图姆神’看见,你的灵魂回答了‘yes’,就跟当年我哥哥一样。”
“喔,说不定是你的替身看错了?”乔瑟夫十分无所谓地快速抽出自己的五张牌,逐一摊开——三张k,一张q,一张10,加起来一共61点,这是一个无法战胜的数字。
然而泰伦斯似乎毫不着急,他的目光越过了乔瑟夫,望向某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哥哥从小就很喜欢赌博,很擅长花言巧语的诈骗,但他从来不愿意与我玩牌,还总是嘲讽我,说我这辈子都没资格领略到赌博的艺术。”
“是的,我和我哥哥完全不一样,他说得对,我永远学不会他的赌术——如果是他在这里,一定能看穿你刚才的作弊手法吧?乔瑟夫先生,我的兄长无论面对怎样的老千和骗术都能游刃有余,因为他自己才是这世界上最顶级的骗子和赌棍。”
“他从没对我讲过真话,小时候骗我,长大了还骗,我一直憎厌他的存在,却又不得不与他共用一个姓氏……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就像是头顶笼罩着一片永远散不掉的阴云。”
“我十五岁时,他调戏了我的女友,我实在忍不下去了,就狠狠地揍了他一顿——谁知道他真的那么弱,居然连一个十五岁少年的拳脚都招架不住……”
“那时我还住在他赌来的房子里,用着他赌来的钱生活,但三年后我一满十八岁,我就离开了,直到一年前他来开罗,不自量力地向迪奥大人发起挑战,我才再一次跟他见面。”
“他那时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弟弟,你这混小子居然还活着……哈,我总归不能期望一个玩弄人心的赌棍念着什么兄弟情谊,是吧?”
“其实我从小想过很多次要伤害他,但要么是下不了手,要么是被他察觉——第二种情况居多——可是当我真的把他的尸块从乱石里翻出来、一点点拼凑回人形,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那时来开罗,向迪奥大人提起挑战,究竟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他想体验极致刺激的赌局——就像我小时候,他每日早出晚归,带回一堆又一堆的钱财,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他太沉迷赌博的刺激不能自已,还是因为想让我这个弟弟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泰伦斯的声音越来越轻,乔瑟夫不确定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是不是哭了,但他翻开纸牌的手确实在不停地颤抖。
一张鬼牌,四张a,放在寻常牌局里是千把难逢的好手气,但在这张赌桌上,却是烂得不能再烂的臭牌。
“我输了。”小达比深吸一口气,语气重归平静,似乎卸下了心头重担,下定了决心。“我哥曾说过,身为赌徒,便要愿赌服输。从现在开始,我,泰伦斯·t·达比,悉听尊便。”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174_174697/127019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