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再也不会见到大人了!没想到,这一次相见会在此处!”吴婆婆声音很小,仿佛害怕被人听见一般。
“婆婆,我听不大懂!”许道依旧不承认,这位果然是将他认出来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就是事实,不过他也没有这般直接承认的意思,有时候心知肚明,却不能嘴上说。
“老身明白的,明白的!此事的恩德,克岭村不会忘的,只要克岭村还在一天,这恩德便会记一天。”
许道很想说,自己真的没做什么,对于这种感激,受之有愧。
“大人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吗?”老太太又问。
“药坊之事?那是真的,此事由冯县尊提议,梁司主鼎力支持,定然能办下来,日后克岭村上下,便能拥有一条稳定的生计。”许道点头。
药材并非每年只有一季,而是一年四季都会有药材出产,毕竟药材成熟的时间并不是固定和统一的,真要是如此,那整个清云县百姓加起来一下子也忙不过来。
“这就好,这就好,也算是了了我一件心事!”老太太指着一路上纷纷行礼的人道:“她们都是很勇敢的人,能吃得苦,只要有生计,她们能活得很好,能将孩子养大,能将家庭支撑起来,能保住克岭村的希望与火种!”
“敢于赴死,确实足够勇敢!”许道说完,便自知失言,一般人可不知道此事内情,便是梁左都不知道这一茬,也并不知道当时克岭村上下已经有了慨然赴死的决心。
然后吴婆婆似乎并不惊讶,也似乎并未听出其中关窍,又或者说,她早就认定了答案,无论许道承不承认都是如此。
“勇于赴死,不是勇敢,敢于活下去,才是勇气!”吴婆婆看向许道,“大人觉得呢?”
许道闻言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有理!”
为了活着而活着,本身就是最大的勇气。都说蝼蚁尚且贪生,但贪生从来不是罪过。
“其实搬出来是好事,克岭村还是太小了,小到抬头那片天也能一眼纳入眼底,这些孩子是不幸的,但也是幸运的,他们能看到克岭村之外的风景。”
“他们得读书,得习武,不能永远困在一个小小的村镇上,甚至不能永远困在清云县城之内……”
许道点头,“是这样的!婆婆是有大智慧,大气魄的人!”
许多年轻人也没有这种眼界和魄力,他已经知道,克岭村之所以能够搬来清云县城,便是由这位老婆婆一手拍板决定。
如今看来,并非是为了克岭村上下的生存问题,而是目标清晰而明确,有着长远的规划。她着眼的从来不是她们这一代人,而是下一代,下下代。
“其实我也曾担心,一旦离开了克岭村,那克岭村的孩子们,还会记得克岭的真意吗?后来我想明白了,克岭村其实什么也不算,只要他们能够活下去,开枝散叶,走遍天下,哪里不能是克岭村?不会忘的人,便是走到天涯海角,也不会忘!会忘的人,便是天天待在克岭村也会忘的!”
许道点头,言传身教,薪火相传,并不分地方。克岭村逢山开路的气势,并不是因为他们生活在克岭村才传承下来的,而是因为他们想传下来。
“您老了许多!”已经失言过一次的许道,也放开了许多顾忌,而且,相比于上次相见,这位确实苍老了许多。
“我等凡俗哪能有不老的呢?老便老了,无甚大碍!”吴婆婆很开朗,对于生老衰亡之事,早已看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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