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舒重阳和杨支书到了大队部的牛棚。
负责赶大车的王老瓜见支书俩人过来,“重阳娃,有把握不?”
“放心,老瓜叔。”舒重阳朝王老瓜点点头,走到拉稀拐带的大黄牛身边,转圈看了一阵。
立刻知道了病因,转头对支书道:“杨支书,这牛就是肚里缺盐了,你准备一碗温盐水拌在草料里,不出三个时辰必好。”
“我去准备温盐水。”王老瓜一扭身进了大队部房间,对于舒重阳这娃他比较有好感。
当初去火车站用牛车拉着一群知青过来的路上,只有舒重阳一人跟着牛车一路走过来的,说是老黄牛不堪重负!
就凭这娃的心性,也让他高看一眼。
不多时,知青点的男女知青们都陆续到了大队部等待分配活计。
“向红,你咋老看舒重阳,是不是喜欢人家?”女知青点的蔡小丽发现身边的姐妹直勾勾盯着一名男知青,打趣道。
“蔡小丽,别胡说,我就是好奇他一个京城子弟,还懂得治疗牲畜?”她们一群知青下乡时,向红凭借自己天生的超常直觉,隐隐感觉舒重阳似乎与众不同,从此她就对此人留心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没准他家长辈在建国前就是开兽医庄子的,子承父业呗!”女知青左爱华撇撇嘴。
看似在为向红释疑,其实话里充满对舒重阳的嘲讽,故意贬低他八旗子弟的身份,形容对方祖宗是个兽医!
她父亲解放前是八旗子弟家里的一个杂役,所以她对满清后裔特别没有好感!
“左爱华,我又没问你,真是多管闲事。”向红自然听得出她话里的隐喻,忿忿回了一句。
“向红,你一个右派子女有什么牛气的!依我看下乡便宜你了,就应该让你和你的父母一样,去接受劳动改造。”左爱华秀眉一蹙,胸脯一挺,红卫兵小将的劲头又出来了。
“左爱华,有本事再说一遍,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向红出身军人家庭,骨子里带着军人的彪悍,一听对方的话,顿时火了,张牙舞爪的朝左爱华抓来。
左爱华也不是吃素的,曾经当过红卫兵小将,有股子狠辣,毫不畏惧的与向红撕扯在一起。
“行了, 你俩别打了,小心扣公分。”女知青白雪是富商家庭出身,骨子里讲究以和为贵。
“别打了,别打了。”程建军和韩春明见女知青这边动手了,赶忙上前将两人拉开。
“不成体统,今天每人多铲一垄地。”支书瞧着女知青当众打架,顿时脸黑,冷冷哼道。
“不是支书,女知青打架,关我们什么事?”一群男知青不干了,纷纷叫起撞天屈。
“不干就没有公分。”支书脸色一板,才不管一群知青委不委屈,他就是要用事实告诉大家,敢在自己管辖之下闹事,就要受到惩罚。
呼———
听到支书不容置疑的口气,就知事情无可挽回,一群男知青顿时垂头丧气,满脸哀怨的看着女知青,都是你们闹得!
随着分配完工作,众人扛着锄头、铁锹、镐,去自留地干活。
“支书,舒重阳为啥不下地?”程建军扛着锄头瞧见舒重阳老神在在的坐在牛车上没有随大家一起下地干活,不由质问一句。
“没看到他在治牛?”支书不满的看了一眼程建军,“如果你能治好牛也不用下地,工分照拿。”
程建军一听,灰溜溜扛着锄头走了!开什么玩笑,他怎么会兽医?
但他程建军一生不弱于人,不会自己可以学,等下次回城时,就淘腾几本兽医类书籍自学,怎么也不能被一个八旗子弟比下去!他暗暗下定决心。
“杨华建,你干啥呢?”韩春明瞅着好哥们愣是把一条直垄,刨成个圆,顿时气急败坏。
“嘿,春明,我真不是故意的。”杨华建抬头一看,可不是!好好一根线,愣是让自己干成了圆规。
“哈哈……”毛地图在旁捂着肚子简直要笑抽了,“春明,丫老爹是部委的,从小没吃过苦,除了画圈,不会干别的,你别怪他。”
“操,毛地图,你丫的的还说风凉话是吧?我在会画圈,也没你尿炕画圈好看。”杨华建气的直接揭短。
“杨华建,你丫的还是好哥们吗?开不起玩笑是吧!有本事去天坛撂一跤。”毛地图扔下锄头,气愤叫嚷。
“操,谁不去谁孙子,现在就走。”杨华建也把锄头一扔,率先向地头外走去。
“走着。”毛地图气势汹汹,尾随杨华建身后而去。
“不是,你俩玩呢?把这一亩地交我一人干。”韩春明瞧着俩人去撂跤,瞪大眼睛。
俩人走到无人处,忽得捂住肚子偷笑:“地图,你说春明会不会发现咱俩的小伎俩?”
“嘿,以春明的聪明肯定能猜出咱俩这点猫腻,不过,他为人仗义,估计能把咱俩的活干了。”
“行,就是咱俩干这事有点对不住好哥们!”
“操,你杨华建什么时候心善了,一肚子坏水!”
“滚蛋,你毛地图也不是什么好鸟,这馊主意不是你出的?”
…………
晚上,一群男女知青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知青点,坐在院子里唉声叹气。
“不行了,我是坚持不住了,每天挣1毛2的工分连吃都吃不饱!”程建军扔掉锄头内心愤懑。
“可不是,还是想办法回城吧!”蔡小丽赞同点头。
“问题是怎么回城?当兵、工作、病历…只有这几样能回城!大家谁有门路,有门路也不用下乡了!”韩春明无奈摇头。
“我是回不去的!当兵、工作…政审都不过关。”向红一脸苦色。
“我也是,我家属于资本家!”白雪神色黯然。
“咱都一样!”杨华建和毛地图一脸苦笑。
左爱华没有做声,她是主动要求下放的,但是在农村生活了一阵后,她后悔了,但又不好意思说!
她们这一群四九城小青年,响应号召,下放到广阔天地中,做一名大有作为的无产阶级革命者。
怀着满腔热血而来,结果没几天就被农村的辛苦折磨的欲死欲生,一个个每天累的哭着喊着要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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