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妃娘娘的病情又恶化了?先前不是吃了清平县主的药,已经大为好转了吗?”

    “谁知道呢?兴许是传闻夸大其词了吧,毕竟连几位御医的药都没有效果,一介女流又有多少真本事?”

    “要是弄巧成拙,只怕陛下要怪罪清平县主了!”

    消息很快传到了皇后耳中,于是江念缨再次被召进了秋月宫。

    屋内的氛围有些别样的凝重。

    江念缨看着榻上脸色越发苍白的美丽妃子,心中却带着几分疑惑。

    “娘娘这两日,又吃不下药了?”

    “是,昨日喝的全吐出来了,膳食也咽不下。”

    旁边的谭嬷嬷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江念缨的脸色,老实的答道。

    不该。

    明明虞妃的脉象相较之前已经稳健许多,热邪也基本清除了,不该出现这种反复的情况才是。

    江念缨不由得陷入了一阵深思。

    “是本宫自幼体弱,与清平县主无关。”

    虞妃的表情比之前多了几分淡漠与疏离,似乎总是在刻意避开江念缨的目光。

    “是啊,我家娘娘实在太虚弱了,不如清平县主开些安神之药,先让她睡几个安稳觉,再做商议吧。”

    “至于皇后娘娘那儿,我家娘娘定会替县主说情,不会连累县主声誉的。”

    谭嬷嬷真诚的建议着。

    若换成旁人,最关心的便是自己的医名。

    嬷嬷以为只要让清平县主明白,虞妃并不会怪罪她的失误,事情应该就能告一段落了。

    但江念缨显然不这么想。

    她心思一转,目光当即落在桌中那剩了一半的汤药上。

    随后缓缓站了起来,端过那碗药汁浅尝了一口,很快眼神幽幽一变。

    就在这时,虞妃再次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谭嬷嬷赶紧倒了杯茶水递过去。

    不料,原本伺候在角落里的一名宫女突然冲了出来。

    只听哗啦一声,她竟毫无预警的打翻了虞妃正要接过去的茶杯。

    碎片溅了一地,而她也视死如归的跪了下来。

    “奴婢该死!可奴婢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娘娘受人迫害,这茶水里被下了毒,请娘娘和县主明鉴!”

    什么?!

    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屋内众人说不出话来。

    谭嬷嬷最先回过神,“你说这茶里有毒?”

    她声音紧张得有些颤抖,不料地上那名宫女居然恨恨的抬起头来瞪着她。

    “嬷嬷心知肚明,何必问奴婢呢?”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谭嬷嬷不由得皱了眉头,而那宫女已经信誓旦旦的望向江念缨。

    “启禀县主,奴婢方才亲眼所见,谭嬷嬷在准备茶水之际,往里头放了药!”

    “娘娘待嬷嬷不薄,也不知她为何要做出这等谋害主子的事情,奴婢今日就算是死,也要将嬷嬷的恶行昭告天下!”

    虞妃的神色有些茫然,显然还未反应过来。

    谭嬷嬷可是她的乳娘,怎么可能给她下毒?

    江念缨在那宫女乞求的目光中察看了壶里剩余的茶水,“你说得对,茶水被做了手脚。”

    谭嬷嬷一怔。

    这、这怎么可能?

    她看着自己发抖的双手,这么说,她刚刚差点儿亲手把毒茶端给娘娘了?

    江念缨的目光深深的扫过谭嬷嬷慌乱的面容,又道:

    “娘娘这几日的汤药也都是嬷嬷亲自熬的吗?”

    “里面有一味草药被换掉了,或许这就是娘娘病情加重的原因。”

    这两件事串联在一起,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听及此处,谭嬷嬷哪还能镇定自如。

    她也跪了下来,眼眶发红。

    “不,奴婢是冤枉的!娘娘的汤药确实是奴婢亲手熬的,可奴婢也不懂药理,岂敢胡乱破坏县主的药方?”

    “呵,你都敢给娘娘下毒了,在药里做手脚,又有什么奇怪的?”

    旁边的宫女恶狠狠的驳道,随后再次看向江念缨。

    “县主,谭嬷嬷实在居心叵测,若虞妃娘娘有个三长两短,县主也脱不了干系!”

    “只要命人搜查嬷嬷的屋子,一定可以水落石出!”

    这个宫女,明明自家主子就在旁边,却一直要她来追究到底。

    既然如此……

    江念缨看向榻上满脸不可置信的虞妃,“娘娘可是要下令搜宫?”

    “本宫,本宫不信。”

    “奴婢什么都没有做过,娘娘不必在意奴婢的名声,唯有搜宫才能堵住悠悠之口!”

    谭嬷嬷深吸了口气,她无畏的望向虞妃,轻轻点了点头。

    榻上的妃子似乎这才安下心来,冷冷的看向地上的宫女。

    “既然如此,本宫就让你死得心服口服!”

    竟敢冤枉她的乳娘?

    此等贱婢,绝不能轻饶!

    然而这一幕让江念缨看在眼里,她心道,恐怕对方有备而来,谭嬷嬷这次应该是逃不掉了。

    果不其然。

    很快,前去搜查的侍卫带着一方锦帕回来复命。

    “启禀虞妃娘娘,在谭嬷嬷的床榻之下搜出了此物!”

    “快拿给本宫看看!”

    虞妃显得比谭嬷嬷更着急。

    而那帕子里包裹的,正是江念缨所说的用来调换的那一味草药,以及一小瓶毒粉。

    空气似乎有了几分凝滞。

    江念缨平静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谭嬷嬷,物证人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这些东西……不是奴婢的!”

    谭嬷嬷猛地抬起眼,而地上的宫女继续乘胜追击。

    “嬷嬷的屋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事已至此,还请县主将此事禀明皇后娘娘,处死谭嬷嬷!”

    见虞妃也紧张的看了过来,江念缨却道:

    “毕竟是秋月宫的事情,本县主怎能越俎代庖?”

    宫女眉头一蹙,更是言之凿凿:

    “虞妃娘娘向来是心软的,可县主要明白,谭嬷嬷想害的人其实是您呀!方才若非奴婢阻止,虞妃娘娘已经喝下毒茶了!”

    “这等一箭双雕的戏码,何其恶毒!到时候皇上皇后追究起来,县主难逃罪责啊!”

    谭嬷嬷的脸色越发惨白,随后僵硬的抬起头,与虞妃深深的对视了一眼。

    清平县主怎么可能放过一个想要陷害她的人?

    这件事,肯定是瞒不住的。

    “不必劳烦县主了,奴婢愿意以死明志。”

    谭嬷嬷终于深吸了口气,竟是从袖中抽出了一把匕首,眼底渐渐失了希望。

    “且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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