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甜的粥香，让苏向景有些恍惚。
流入喉间的不仅仅是软糯粘稠的汤汁，还有勾人泪流的回忆。
“听闻令堂是晋东人士，我们府上有位厨子刚好也是，做得一手地道的晋东菜，不知合不合苏小姐的口味？”
江念缨轻描淡写，但苏向景却明白，哪有那么多刚巧的事情。
清平县主分明是用了心的。
苏向景再次想到了秦翘。
先前在将军府的时候，每每秦翘给她准备了些新奇玩意儿，都会告诉她，过程有多不容易。
所以她除了高兴，更多的却是内疚。
反观清平县主，却表现出一副无非是举手之劳的样子。
她不需要自己的感激。
“县主真是与向景想象中的大不一样。”
“先前有人说县主心胸狭窄不容人。”
苏向景坦白道，不料江念缨居然笑了笑，“她说得对，我这个人并不大度，有仇必报。”
苏向景眸光一闪，又道：
“还有人说县主心狠手辣不近人情。”
她仔细看着江念缨的脸色，似乎想要从那张脱俗的面容上找出些许伪装的痕迹。
“她犯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人情？既然决定报仇，那定是要一击必中斩草除根。”
“我允许她砍我第一刀，但绝不允许她有机会砍我第二刀。”
苏向景怔了怔，随后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旁边的苏从景有些无奈，自家妹妹的心理负担，放下得太快了。
“那清平县主是如何看待平军师的？”
哪知道，苏向景突然丢出了一个谁都不愿意再提起的名字。
空气似乎有了几分凝滞，苏从景心中大骇，正要拉着妹妹赔不是，却被江念缨伸手拦下。
“县主，向景年幼不懂事……”
“苏公子不必在意，就算逃避一时，那些人那些事也始终存在。”
她从容的看向苏向景，坦荡道：
“抛去个人恩怨，我觉得她确实很不容易。”
“女子在大豫想要建功立业，难如上青天，倘若我不是勇毅侯府的小姐，没有父兄教给我的眼界见识，我不一定能做得比她好。”
苏向景惊讶极了，“县主觉得平军师做得好？”
“我们父辈家族的成就，原本就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山壑，平瑶却能凭借一己之力，打破出身给她带来的枷锁，这就是她的本事。”
在江念缨看来，平瑶做到了她的父兄做不到的事情，跨越了阶级，已是百里挑一。
若非得到三哥的认可，平瑶不可能被留在营中。
她是有才能的。
倘若她没有被爱恨情仇蒙蔽双眼，继续脚踏实地，厚积薄发，江念缨相信，平瑶定会等来一个她想要的前程。
四周再次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看向江念缨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肃穆。
“可、可是平军师是县主的仇人呀……”
苏向景简直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她本以为江念缨将会义愤填膺的与她细数平瑶的恶。
没想到，她却得到了如此中肯的回答。
“不论是仇人还是对手，都是我们难得遇见的老师。”
“她可以帮我们看清自己，也可以帮我们看清身边的人。”
苏向景不由得瞪大了双眼，这样的见解，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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