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姒一愣。
她看着师太生气愠怒的脸,忍不住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
她的生辰确实是在两个月后。
若没有温玥这个意外出现,按照规矩也的确是该两个月后才能给她举行及笄礼。
可就因为温玥一句“想和姐姐一起举行及笄礼”的话,她的父亲和哥哥们就不顾她的意愿,让她被迫提前了两个月,在昨日温玥的生辰上与她一同举行了及笄礼。
这就是她的好父亲,好哥哥们。
可这些在温姒重生后,她都不觉得有什么好意外了。
但让温姒没想到的是,莫愁师太竟也清清楚楚的记得她的生辰。
从德公公的口中温姒确实得知,莫愁师太曾在她出生时去过镇国公府。
可过了这么多年也还记得,想来娘亲当年与莫愁师太之间的情谊定是十分深厚。
“师太息怒,不必为这些小事大动肝火。”
温姒眉眼间不自觉的温柔下来,她好好劝说着:“区区一个及笄礼罢了,如今我已经不想再留在温家,对于这些东西我也不稀罕了。”
“但师太或许多少也知道我父亲是个怎样的人,为了镇国公府的颜面,他不会轻易放我离开温家,所以今日我进宫去陛下面前求了一个恩典,只需师太点头同意,我便可出家为尼,为国祈福。”
温姒本以为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莫愁师太这下总能被她打动,然后同意答应她了吧?
可没想到——
“不行。”
莫愁师太眼底闪过一抹心疼之色,但她的态度依旧坚决。
或者可以说,是比刚才更加坚决了。
温姒实在有些不解,“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莫愁板着脸,转过身。
从木架上取下那盆她刚刚才放上去的兰花,然后将其塞给了温姒。
“既然你在昨日已经举行及笄礼,那就先拿着这盆花回家吧,不要再想出家为尼的事了,贫尼也不会答应。”
温姒近乎无措的抱着兰花,“可是师太,这是我唯一能脱离温家的办法,求您看在我娘亲的面子上……”
“就是因为看在你娘的面子上,贫尼才更不能答应。”
扔下这么一句话后,莫愁“阿弥陀佛”一声,便绕过她直接走了出去。
“不,莫愁师太,小女求您了,师太!”
独留温姒一人抱着那盆兰花,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
从皇宫一路出发来这儿的路上,她想过很多种自己会被拒绝的可能。
可唯独没想过会是因为娘亲的关系。
她也明白莫愁师太的意思。
或许正因为师太与她娘亲的关系甚好,所以才不愿意看着已故好友的亲生女儿出家。
可她真的已经没办法了。
一刻钟后。
还等在水月观外马车旁的小德子看到温姒垂头丧气的出来,对于结果心中便已了然。
但以防万一,小德子到底还是仔细问了一句:“怎么样,温五小姐,莫愁师太的态度如何?”
温姒苦涩一笑,“公公料的没错,莫愁师太没有答应。”
小德子叹了口气。
等温姒重新回到马车上后,小德子便让人驾着马车又一路摇摇晃晃的下山回京。
马车中。
温姒侧头靠在车窗上,她没把怀中的兰花放下,也有些不舍得放下。
因为莫愁师太的话让她忽然发现,这盆兰花竟是她两世以来,唯一收到的及笄祝福之花。
她盯着那朵小小的兰花,看得有些出神。
这盆兰花被人打理的很好,一看就是平日里精心照料的。
她有注意到,就算是小院里的其他兰花也比不上这一盆。
可莫愁师太为什么会种这么多兰花,又独独挑了这一盆照顾最好的送给她呢?
只是因为喜欢兰花?
还是因为别的……?
兰……兰花,兰子君……
难道是因为娘亲?
温姒忽然联想到了自己娘亲身上,有些惊讶于这个猜想。
师太和娘亲到底是什么关系?当年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温姒此刻很想知道清楚。
她咬了咬牙,对前面开口道:“德公公,停一下车。”
回程的速度不慢,这会儿马车停下时已经是在南山的山脚下。
温姒抱着那盆兰花又下了车。
她抬头看了眼上山的路,很高。
“温五小姐是有什么东西落在水月观了吗?”
小德子疑惑的问。
温姒摇了摇头,“不是的,只是我还想再试最后一次。”
不管莫愁师太是为了什么,就算她与娘亲的关系再好,也阻挡不了她就算是死也要脱离温家的决心!
“德公公,能否劳烦您帮我拿着这盆兰花,在这里等我回来?”
她将兰花递过去,笑着说:“这次我一定会让师太同意的。”
小德子刚开始并不明白温姒要做什么。
接过她手中的兰花后,他想着要不要再劝一劝时,就见温姒转过身去,面朝着南山山顶水月观的方向,那纤细娇弱的身子往地上一跪。
在小德子惊愕的目光中,她虔诚的磕下一头,然后起身走了一步后,又是一跪一磕……
“温五小姐,你……你这得磕到什么时候啊,这南山这么高,您的身子骨可是受不住的,要不奴才让人把您送到半山腰,你再……”
温姒头也不回的说道:“公公不必担心,我能受得住。”
她又说:“师太不同意,那一定是我的心还不够诚,我会证明给师太看,让师太看到我真正的诚心。”
和她的决心。
于是,温姒就这么顺着上山的路,一步一跪一磕头的缓慢挪动,虔诚无比的拜上山。
因着此时天色早已大亮,路上也终于出现了一些来水月观参拜的人。
其中有走路上山的普通百姓,也有坐着马车上山的显贵人士。
他们在看到路边如此行为的温姒后,无一不是行了下注目礼。
不认识温姒的只是好奇看了一眼。
而有些却在看见温姒的脸后,很快就认出了她的身份。
“是镇国公府的那个五小姐,温姒……”
“她在干什么?”
“看样子像是要跪拜上山?”
“怕不是疯了吧?这么高的山,她要是一直跪拜上去,怕是膝盖都跪烂了,头都磕坏了吧?这是想求什么这么拼?”
大多数人为之震惊。
这时,有一人却不屑的嗤了一声,“求什么求,我看她啊这是演苦肉计,在咱们面前装可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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