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竘放下手机，坐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在心理咨询的文档礼记录刚才电话里了解的小周的简单情况。
完成之后他拿起毛巾起身，忽然想到什么又重新坐下。打开文件夹里另一个文档，徐归舟的名字霍然出现在文件首行。
他在最后补充记录：敏感，自我保护心理机制，可能存在自我定位和自我认识方面的问题？
最后那个问号，是他对这个判断还有些疑惑。
酒店外灯火繁盛，五彩的光线折射透进房内。
杜竘站起身站在窗前眺望市夜景，由电脑上的文件内容，想到刚才徐归舟在视频通话时硬着头皮认哥哥的样子，唇角不由轻轻弯起。
突然门铃响起，他走过去开门。
三个参与交流会的学者和心理医生站在门外，旁边还站着身着红裙，妆容精致的何媛，她看着杜竘眼睛微微发亮，脸上笑容温柔，“杜医生，要不要一起下去喝一杯？”
杜竘斜倚门框，客气地微微笑，“刚洗过澡，你们去吧。”
何媛是作为这次交流会的赞助企业代表来的，一般这种赞助只要公司给钱打个logo就可以，不用特意派人。她在看到与会名单后主动申请来，为的就是近距离接触杜竘。何媛的视线落在他睡袍衣领敞开露出锁骨上，心跳有些加快，柔声劝，“杜医生，大家都是来自全国各个地方的同行，难得有缘一聚，一起去热闹一下吧。”
其他三人也跟着劝。
杜竘依旧微笑，但不过所动，撇嘴朝房间里还没合上屏幕的电脑示意，“还有点工作要处理，过两天再聚，我请大家吃饭。”
其他人听他这么说，寒暄两句后不再继续劝，只有何媛有点不死心，她晚上还穿那么鲜亮的连衣裙，可不是为了和几个与会人士去喝酒的。
“杜医生，你这也太不给面子了，我还有些事情想和你请教呢。”她走上两步，直接面对杜竘，神情柔美，眼神期待。
杜竘开口：“既然有事请教……”
何媛高兴起来，心想女追男隔层纱，这条裙子真是穿对了。
杜竘接着说：“那就明天白天再说吧，我先忙。”
说完就合上门，把何媛的尴尬和三个与会者的懵圈全隔绝在外。
杜竘以为这样的软钉子已经表明态度，但何媛的执着却远高于他的预估。会议行程5天，期间何媛让工作人员把自己的坐席移到他的身边，用餐时和他同桌，医院实地参观紧跟他身后，种种表现让所有与会者闲暇时都打趣两人。
杜竘开始解释两句，效果不佳，他索性对何媛的作为冷眼旁观。
这天会议中场休息，杜竘和一个应用心理学在读博士讨论分析刚才会上提到的具体案例。何媛向两人走来。博士看见她，说要上个厕所，主动把空间让给两人。
何媛问：“今天下午没有议程，想问你午饭是在酒店一起吃，还是出去吃？”
杜竘漫不经心地说，“这种事工作人员不登记，还要赞助公司代表亲自来问？”
“就是顺嘴的事情。”何媛笑笑。
杜竘看向她，眼神玩味又犀利，“有意思吗？何媛，我态度还不明显？”
何媛笑容顿时僵了一下，不过转瞬又变得亲切自然，“那我呢？态度不够明确？”
杜竘说：“这样挺没意思的，有些事不是你单方面努力就能一定能成，这种道理不用我来教吧。”
何媛没说话。
杜竘以为她听懂了，抬脚要走。
何媛突然说：“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你知道我爸的公司，能到今天的规模，期间经历过多少次危机，他从小就和我说，有些事认定了就要坚持，不能一两次挫折就放弃，放弃的人最不能成事。”
杜竘“呵”的笑了一声，“你真风趣，拿生意经来谈感情。不过我劝你一句，这种状态心理学上叫偏执。”
何媛咬了一下唇，说，“那我去你那里预约，你给我治。”
杜竘说：“行啊，不过我手里的预约已经满了，两个月后新的心理诊所要开，给你介绍一个有经验的医生。”
何媛还要说什么，会议主持人提醒休息时间结束。她只能回到座位上。
杜竘就坐在她旁边。因为是商务会议，都是宽大舒适的沙发，互相之间有一定的距离。她根本听不进去会上讨论的内容，只悄悄打量他，从他饱满开阔的额头，挺直的鼻梁到薄厚适中的唇。
以她缱绻执着的目光，他不可能一无所觉，但他从头到尾没有转头来看她一眼。
何媛既失落又不甘，双手交叠，牢牢握紧，心底隐隐似乎有一簇火苗在燃烧，始终觉得不能放弃。
……
杜竘晚上拒绝了其他人的邀约，打车到市东区的一家餐厅。
靠窗位置已经坐了一位女士，三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着套装及膝的裙子，腰背挺的笔直，抬起头看见他，招了招手，“这里。”
杜竘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不是很忙吗，今天怎么有空约我吃饭。”
“再忙也得挤出时间，谁让你是我弟，昨天还是和妈电话才知道你来这里开会，”杜怡说，“不然你也不打算通知我是吧。”
杜竘说：“知道你最近为建学校的事情忙，不忍心打扰。”
“得了吧，这种客套话拿去哄别人。”杜怡笑了一声，招手让服务生过来，点了几个菜。
等菜上来，两姐弟谈了谈最近的工作。
杜怡说：“你开诊所的事爸都知道，觉得很不错，心理健康领域未来十几二十年会成为社会需求。你眼光真是准极了。”
杜竘哧笑，“以爸的脾气，最后一句是你加的吧。”
杜怡虚瞪他一眼，“反正就这么个意思吧。照我说，爸妈现在担心的是另一块。今年一过你就三十了，成家的事你到底有什么想法。”
杜竘根本没放心上，夹着菜吃了一口，说，“虚岁，后年我才实打实满三十，还有，三十的大限是谁定的？非常不合理……”
杜怡忽然一句话截断他，“我可听说了，前阵子你在追一个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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