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吃完，徐归舟肚子鼓出一个救生圈，秉持着勤俭节约不浪费的精神，她最后硬是在杜竘满脸不赞同的表情下吃的塞到嗓子眼，再多吃一口可能就要吐了。
杜竘把水推到她面前，“含蓄点，你还是个姑娘么，比男人吃的还多。”
徐归舟灌一口水，险些瘫在座位上，“你还是个男人么，小鸡啄米，吃的比姑娘还少。”
杜竘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可能碰上的是一个假姑娘。”
徐归舟哼唧一声没和他继续计较，主要怕张口就会不停打饱嗝。
结账的时候是拿账单到前台，杜竘替徐归舟拿包，她去结账。在她之前正好有两桌先结账，拿手机的都是男人。轮到徐归舟的时候，收银小姐和她确认过明细无误后就拿出pose机，视线朝后面杜竘瞟了好几眼。
走出餐厅的时候，徐归舟想到刚才收银的情况，笑着说，“刚才收银员看你好几眼，发现没？”
杜竘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微微一停，补充说，“这种情况经常有。”
论身材样貌，他的确是拔尖的，尤其和时下流行精致的男女莫辨的风格不同，很有男人味，吃饭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偷偷瞄过来。徐归舟大概能猜到那些人的想法，怀疑他可能是明星之类的。
虽然是事实，但由他自己说出来，这滋味就有点不对。
徐归舟哈哈笑着说，“自恋了吧，她刚才肯定在想，这看着还挺不错一男的，怎么好像是吃软饭的。”
杜竘斜眼看她，“哦，挺不错一男的。”
“你能不能关注下语句中的重点。关键在后半句。”
杜竘“哦”的一声，云淡风轻，“你看错她的眼神想法了。”
徐归舟问：“那她是什么想法？”
杜竘说，“她在想，换成是我也愿意请他吃饭，一顿不够可以十顿。”
徐归舟差点被他这个说法给恶心吐了，硬是忍住，说，“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厚脸皮。”
杜竘笑笑，桃花眼流露几分痞气，“好说，这么隐形的优点都被你看出来。”
徐归舟立刻进行反击，杜竘时不时还击，两人一路走到商场门口，犹如经历了星球大战般的口水战。
杜竘要打车。
徐归舟抬头看看标识，说：“实在太饱了，我现在不能坐下来，还是坐地铁回去吧。”
杜竘把手机一收，说，“走吧。”
“你也坐地铁？”
杜竘点点头。
这个时间点，下班高峰早过了，地铁里人不多，但也没有座位。
随后发生一件让徐归舟万分后悔选择地铁的事。
坐在座位上的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圆溜溜的眼睛，乌黑明亮，看着就十分机灵。
他盯着徐归舟的肚子看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拉拉她的手指。
徐归舟微笑地看着他，问他，小弟弟怎么了？
“阿姨你坐。”小男孩奶声奶气地说。
徐归舟小小伤心一下，是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再是“姐姐”，而是“阿姨”，想想就觉得感伤。
但看在他乖巧又好心，就原谅他吧。
“不用，你坐吧。”她连连摆手。
小男孩抬头看着她，很认真地说，“阿姨有小宝宝了，应该坐。”
仿佛一道惊雷劈过脑海，徐归舟的笑容都僵住了。
这熊孩子在说什么？
她低头看一眼圆滚滚的肚子，今天穿的裙子质地柔软，地铁上空调打得足，微风吹过，肚子就显得特备明显。
此刻她只想抓着小孩子的肩膀使劲摇醒他，“不是宝宝，我这是肉，是肉啊！”
可是这样，觉得更憋屈了。
有人比她先一步把脑海中的想法说出来，是杜竘，“小朋友，阿姨这个不是宝宝，是肉。”
徐归舟觉得人生最低谷可能就在这一刻。车厢里有不少人偷偷忍着笑。
小男孩“哦”的一声，坐回去。
她妈妈揽过孩子，用手指戳他的脑袋。
徐归舟猛地转过头，用仇恨的目光注视杜竘，也很想用手指戳他，最好戳个窟窿，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谁知杜竘还敢先动手，他屈指轻轻敲了她脑袋一下，口气像对孩子，“让你不要吃那么多。”
徐归舟几乎听见身后有人噗嗤笑出来。
我不要面子的咯？
她悲愤地想表达什么，地铁忽然极为罕见地刹一下，她跟着车体一晃，几乎是冲进杜竘的怀里，立刻闻到他身上一股清新好闻的味道，还有他胸膛里沉稳有力的心跳。
杜竘扶住她的手肘。
等她站稳，立刻飞快离开他的怀里，脸皮不自觉有点发热，她左右看看分散注意力。
地铁没有停到站台，广播很快就开始播放，“……因信号设备故障，暂时停留，请大家耐心等待……”
徐归舟感受到这次地铁之行的深深恶意，丢脸之后，还要暂时停留，不让离开。
车子停了好一会儿。
等待的过程中徐归舟几乎快要忘记刚才丢脸事的七七八八。
杜竘忽然开口说：“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朝两边看什么？”
徐归舟瞥他一眼。
“还生气呢？不就是肉……”
“你闭嘴，不许再提这个字。”徐归舟打断他，飞快地回答，“我进来的时候看消防器材。其实地铁一直做得很规范，我只是习惯性观察，可能是职业病。”
杜竘眼眸深沉地看她一眼，“对明火有畏惧对生活会很不便吧？”
徐归舟没想到他突然正色提问，轻轻摇头说，“不开煤气，换成电磁炉，烧开水也有电热水壶，只要避开，其实没有那么难，幸好是火不是水，不然真是没法活下去了。”
她虽然说得轻松，杜竘仍是拧一下眉，作为一个与消防灭火工作有关的人，面对明火的心理障碍有多痛苦，恐怕只有她自己才能体会。
“没有考虑过换个工作吗？”
车厢突然动起来，地铁又重新开动。
徐归舟看着窗外晃过的广告牌，说：“没想过。”
杜竘问：“为什么？你应该清楚，如果克服不了这个心理障碍，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换工作。”
徐归舟抬起头直视他，清润的眼眸犹如一汪泉水，倒映着面前的人影。
杜竘心弦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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