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走廊上传来女人怒吼的声音,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听得出她情绪的激动,歇斯底里一般,隔着病房门都能听见。

    “我已经报警了,警察一会儿就到学校,我们警察局见!”

    傅时响的眼神瞬间变了。

    他原本还想着给异形打了抑制剂,再让校方跟家长周旋,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汇报这件事情,并等待上方的商议结果。

    现在看来,这样是不行了。

    傅时响直接用多功能表接通了张振国,将表盘侧面的微型蓝牙耳机带进耳朵中。

    他压低了声音,“喂喂?这里是代号青鸟,能否听到?”

    “这里是总部,能够听到。”张振国那低沉的声音传来。

    “汇报目前新发现异形,异形波动值不高,在c级别波动,异形外形未知,特性目前只发现寄生,被它寄生的人会立刻死亡。”

    “汇报目前新出问题,江宿阳是率先发现异形的人,那时候异形已经寄生到一位女同学身上,江宿阳攻击了异形,但是目前却被旁人认为是在打人。”

    “寄生体家长已然报警,部长,我需要您解决一下这个问题。”

    组织里的部长们,在明面上官级都挺高的,只是不怎么露面。

    他救江宿阳并不是难题。

    但是,在外人眼里,这就成了走关系把他捞出来了。

    傅时响看着眼前的那一具身体,胸膛在轻微起伏,好像是还活着一般。

    张振国很快就理清了前因后果,在考虑到多重因素之后,声音严肃。

    “那个异形的伤很重吗?”

    傅时响开口形容,“江宿阳就对着那个异形脑袋来了几棍子,棍子质量不好,还断了,使不上力气,其实根本没造成什么伤害,只是将对方砸晕了。

    “其他的伤都是异形自己弄的,像是在适应新身体,四肢都使用不便,四肢全部骨折了。”

    傅时响只是说出了自己目前能够看见的,内脏什么的有没有出问题,他还不知道。

    “这样,我先去与警局协商,你跟寄生体的家长协商,你必须要让寄生体的家长知道,那具身体已经被寄生了,我们才能顺利地带走这具身体。”

    傅时响心知肚明,如果不让这位家长知道的话,这位家长甚至会闹到网络上,到时候湾江受到的关注会更多,江宿阳的压力也会很大。

    他只是一个不到十五岁的孩子,虽然做事莽撞了一些,但是他的体能,运动细胞都很好,只要再磨一磨他的性格,他以后必定是一位出色的猎手。

    “记得带来几分保密协议。”

    傅时响说了最后一句,便结束了通话。

    他毫不犹豫地往外走,打开房门,扭头走向了坐在走廊长椅上的女人。

    ……

    …………

    ………………

    诉竹歧在保安亭捧着一次性纸杯,喝了两杯热水,笑着跟大爷聊天。

    大爷对她还是有一些印象的,因为原主在这里上了三年,长得又漂亮,每天进出校门,总会有些眼熟的。

    在大爷的印象里,这个女孩就是很文静很乖的。

    所以当警察把她也带走了的时候,保安大爷傻眼了。

    他们隔壁班的授课老师也被带了过来,应该是要一起录口供,毕竟是他出来制止江宿阳继续打人的。

    诉竹歧和这个打人事件没有什么联系,所以只是坐在一边看着他们录口供。

    约莫一个小时之后,被派去医院进行伤情鉴定的人就回来了。

    他们手里拿着盖着医院印章的鉴定报告,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羽绒服的中年女人。

    女人的眼眶红红地,像是大哭过一场一样,垂着眼睛,失神一般,浑浑噩噩地走了进来。

    紧接着,进来的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

    诉竹歧好像对他有点印象,之前见过一面,叫什么就不知道了。

    医院鉴定出来是轻伤,女人似乎也无心继续纠缠下去了,最终警察调解了两句。

    这件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

    外面大雪刮得如此凛冽,女人走出警察局,身体带着温度,心却好似坠入了谷底,冷得异常。

    在一个小时之前,她挂了电话,那个进去探望她女儿的少年说有事情找她,让她一起进病房。

    在病房里,少年跟她说了一些很荒谬的话,说什么她的女儿已经成了怪物。

    她当时生气地拿自己的包去砸他,大叫着让他滚。

    但是后来来了一个外科医生。

    那个医生十分有名,是医学领域的一方权威。

    他给她的女儿做了全面的检查,将那些数据全部摆到她面前,向她证明她的女儿脑子里盘踞着一条小臂长的虫子,且她的女儿已经死亡。

    校方的监控记录也被张振国派过去的人调出来,摆到了她面前。

    当然,其余监控都已经消除了,连备份都没有。

    看着监控下那个四肢扭曲,不成人样的女孩,她一直摇着脑袋,身体剧烈地颤抖,似乎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嘴巴开合,说不出一句话来。

    眼泪顺着她的眼角落下,她的心仿佛被掏空了一般,空荡荡的,只剩下无尽的悲伤,让她感觉喘不上起来,要大口呼吸着。

    那诡异扭曲的四肢让她又心疼又害怕,最后捂着脸崩溃大哭起来。

    她签了保密协议,也允许了他们将自己女儿的尸体带走。

    然后警察便来了。

    外科医生将组织事先准备好的伤情鉴定递了过去,这件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兜里手机振动,女人蹲在警察局门口,接起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男人的声音,“喂喂?惠兰?咱闺女咋样了,好些了没有啊?打咱闺女的那人,咱告他!使劲告!真是……”

    女人心中五味杂陈,她的手指摩挲着包,里面正装着两份保密协议。

    一份她签了,一份是留给她丈夫的。

    “你抽空回家一趟吧,就在这周末,你就回来吧,我有事情要跟你说。”她打断了男人的话,没有再提女儿的事情。

    她站起身来,活动了两下自己酸麻的脚。

    她弯着腰,撑着膝盖,静静地等待那股麻意过去,却听见了吱呀踩雪的声音。

    她抬眼往前面看去,发现一个少女正撑着黑伞,朝她这边走来。

    她身上穿着单薄的灰色长裙,长至小腿半处,脚踩一双棕色靴子,外面披毛呢外套,还敞着怀。

    她的脸颊秀丽年轻,乌黑浓密的长发披在肩后,眼型好看,唇瓣绯红,身形虽然不高,气场却很强。

    她的眼中含着平静跟从容,迎着风雪朝这边迈步,最后停在她的面前。

    女人刚看到她了,所以知道她是江宿阳的姐姐。

    对上诉竹歧的视线,女人的眼神躲闪开,脸色苍白,唇瓣也失了几分血色。

    诉竹歧回来只是想告诉她一件事情,她眼睫微垂,平静开口,“我弟弟跟你女儿是一个班的,他说不知道你女儿为什么体育课要躲在厕所里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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