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微并不意外,只是把手里的毛线挪到李争渡跟前。

    松梨最近脱毛严重,李争渡想着给它缝一件小衣服,线还是找杨秋水拿的。

    但她实在学不会某些技巧,总是出错。

    宋清微接过毛线跟针,拆掉李争渡织错的部分,“要勾上去,然后这样下来。”

    李争渡认真听着教学,他凑的很近,温热的呼吸拂过李争渡的耳边。

    李争渡感觉有点痒,不自在的稍微移开了点,宋清微抬头看过来,四目相对,彼此都能看清对方眼里的自己的倒影。

    宋清微黑漆漆的眼眸盯着她,“会了吗?”

    “差不多会了。”李争渡拿回针。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堂堂亲王竟然还会针线活。

    —

    白岩山出狱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都,他得以光明正大的身份迎接闻讯而来恭贺的宾客。

    李争渡打听到白清棠有可能会出现在白府的消息,整理了一些情报给白悠然送去做预警。

    因为黑衣人的事,宋清微不放心她一个人,跟着她一起去了。

    李争渡没拒绝,黑衣人已经与他们结仇,放着宋清微一个人在家也不安全,还不如一起行动。

    白府外围着许多来恭贺的人,白岩山派了家丁维护秩序。

    外面热闹非凡乱糟糟的,白府内部倒是一切如常,尤其是白岩山的书房。

    李争渡走过去时,白悠然正贴着书房门口,偷听里面在说话。

    正巧一个年龄稍长的侍女经过,看到偷听的白悠然,也不知该不该上前阻止。

    白悠然狠狠地斜睨了她一眼。

    侍女吓得赶紧走了。

    李争渡:………

    熟悉的偷听环节。

    李争渡走过去,想把消息告诉了白悠然就走。

    全神贯注听墙角的白悠然,看到李争渡吓了一跳,虽然心虚,但又太想听里面的内容了。

    她对着李争渡竖起手指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极小声极小声地道,“先听听他们在谈什么。”

    李争渡对听墙角没兴趣,刚要说话,却听见白悠然神情严肃道:“父亲和韩云间在谈论他那位他心仪的女子。”

    李争渡脸色骤变。

    远处的宋清微本在给她们望风,见两人的凑得近,眼睛微沉,大步走去。

    刚过去,就听到白悠然十分暧昧地说着什么“心仪的女子”,宋清微面色更加不好,他拉着李争渡的手臂正要往外拉,微弱的争执声传来—-

    “韩郎君,我知道你心仪一位名叫李争渡的女子。”

    此话一出,李争渡立刻感觉到有两双探照灯一样的眼睛朝她射来。

    救救救救!

    有没有人来救救她!

    “我知道你心仪那位名叫李争渡的女子。”

    韩云间没有反驳,眼神幽幽,平日里温和慵懒的神色也如冰雪一般刺骨寒凉。

    白岩山的眼神波澜不惊。

    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白岩山强自镇定,装出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暗地里手指却不自觉地抓紧袖口。

    “当初韩郎君在黑市假装“偶遇”她,老夫躲在暗处就从你看她的眼神察觉到了。韩郎君托老夫把人招进了丞相府,当我把成功的消息告诉你时,可能连郎君都没察觉到你有多紧张、也有多喜悦。”

    白岩山每说一句,韩云间的眼神就冷一分。

    同样,书房外的李争渡遭受的目光也要更加灼热。

    她朝左边看,白悠然满脸震惊,她朝右边看,宋清微满脸幽怨。

    李争渡被他俩左右夹击,只觉得自己水深火热,难上加难。

    最后她心虚地把脑袋垂下,全当整个人不存在。

    李争渡:呔!

    马甲掉的猝不及防。

    白岩山强行稳住情绪,抬起头装腔作势,“韩郎君想不想和老夫做一个交易?”

    韩云间感觉躯壳里的灵魂都颤抖起来。

    他想要反驳这句话,但喉头好似堵塞了一般,唇瓣蠕动了半天,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书房外的李争渡恍然大悟,难怪当初她那么容易就混进了丞相府。

    为白岩山的行为感到不耻的同时,还有点……怪。

    她怎么觉得白岩山说的那个人不是她呢?

    不会又莫名其妙卷进别人的爱恨情仇里了吧?

    白岩山的话,让韩云间终于开了口。

    “我跟李娘子……根本毫无瓜葛。”

    她那么美好的人,他又有什么资格敢去妄想。

    以前的韩云间,从未想过,人活着的一生竟然会是件那么绝望的事。

    三年前,韩云间在一次赶路途中遭遇了意外。

    那是一个天色阴沉的傍晚,他本想带着下人抄近路穿过那片山林,却不想误闯进了土匪窝。

    当他踏入那片被土匪占据的领地的一瞬间,他瞬间便感觉到了危险。

    一群面相凶狠的土匪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他们手持各式武器,眼神中透着贪婪与凶狠。

    韩云间心中暗叫不好,但此时已无退路。

    土匪们将他和他的贴身小厮五花大绑,带到了他们的营地。

    那营地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酒气和汗臭味,简陋的窝棚里堆满了抢夺来的财物。

    韩云间被粗暴地扔到地上,他的眼神中虽有愤怒,但更多的是冷静。

    一个满脸横肉的土匪头目走了过来,蹲下身子,用脏兮兮的手抬起韩云间的下巴,恶狠狠地道:“小子,今天算你倒霉,闯进了我们的地盘。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韩云间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这激怒了土匪头目,他一挥手,几个土匪便开始对韩云间拳打脚踢。

    韩云间试图反抗,但寡不敌众,很快就被打得遍体鳞伤,顺带搜刮走了他身上所有钱财。

    土匪头目晃着肥胖的身躯走到他面前,咧着一口大黄牙,满脸横肉随着笑声抖动:“小子,给你家人传个信儿,拿赎金来,不然你就别想活着离开这儿。”

    韩云间抬起头,眼神中透着傲气与愤怒,“一群鼠辈,你们痴心妄想。”

    土匪头目一听,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恶狠狠地瞪着韩云间:“臭小子,还敢嘴硬?你以为你是谁?在这儿还敢瞧不起我们?”

    韩云间冷笑一声,“你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靠着打家劫舍苟且偷生,我韩云间就算是死,也不会与你们这种卑鄙之人同流合污,更不会让家人拿一分钱来给你们这群恶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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