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殷玄礼说得咬牙切齿。
姬容却笑意更深。
“主人,我们是来办正事的。”秦素提醒道。
姬容视线还停留在殷玄礼的脸上。
很美吗?甚至让男人都喜欢。
她却没什么感觉。
她只觉得殷玄礼确实长得有点姿色,但她完全生不起半分触动,更别说是旖旎的遐思。
若是说又貌美又让人心中蠢蠢欲动的,在姬容心中,沈清宵碾压他们所有人。
意识到自己想什么之后,姬容及时收回思绪。
一定是因为那个梦魔怔了。
她怎么会想到沈清宵。
姬容神色微敛,朱唇轻抿,“走吧。”
秦素跟着姬容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自家主人似乎不太高兴,即便她面色依旧,但是那细微的转瞬即逝的晦暗神情还是被秦素捕捉到。
“你惹她了?”秦素问殷玄礼。
“没……没有吧。”
两人连忙跟上。
可没等走几步路,姬容就隐约看到人群中一个模糊的白衣身影,一闪而逝,又无比熟悉。
“怎么了?”秦素看到姬容停顿了一下。
姬容回过头对他们说:“你们自己去查,我有事出去一下。”
殷玄礼:“我跟你……”
“滚。”姬容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转身扎进人群中。
可是如今她一路找出来,却再没看到那个白衣身影。
是看错了吗?
红袖招紧邻着明月湖。
姬容一出门便看到湖面上船只星星点点。
湖波轻摇,木船上载着那些面如桃花、手执花枝的姑娘。双足似玉,轻轻探入清冽的湖水,偶尔拂动水面,激起层层涟漪。轻扰湖波,亦动人心。
数十只华灯闪耀的画舫点缀在湖面,宛如繁星散落,其上雅士云集,吟诗作对,月下挥毫,尽显文采。旁边侍立着姿态窈窕的佳人,或是细心研磨,或是巧手斟酒,或是轻盈添香,尽显风流。
湖畔人来人往,或调笑,或嬉戏。或一本正经,或左顾右盼。
无一是他。
真的看错了吗?
姬容怅然若失。
她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最近总有意无意想到他?
她如今作为大乘巅峰的修士,若是他真的出现,怎么可能感知不到?
可是她真的像魔怔了一般,一路寻找他的身影,直至来到一处清冷的巷子里。
不等她反省自己,霎时间黑风四起,魔气浓郁。
姬容停住脚步,静等来人。
“红莲君,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黑气未散,声音便先传来。
“邝听寒,你还没死啊?”姬容神态漠然,冷淡得很。
邝听寒不再装神弄鬼,散了魔气便现身了。
“你这样让我很没有神秘感啊小容。”邝听寒故作无奈。
“有话就说。”姬容道。
邝听寒就是陆九天所说的长生魔君,一直待在魔界南域雾隐城的长生殿中。
此人长了一张文弱书生脸,端正而谦逊,五官偏淡,却不寡淡,而是有种翩翩君子的意味。
多数时候头戴方巾,穿交领道袍,俨然凡间书生打扮。平日里也喜欢舞文弄墨,人称长生公子。
据说千百年前他还是个凡人的时候,便对“长生”有很大的执念。如今他成了魔君,青春不老,寿数很长,不知还是否执着于“长生”。
邝听寒一贯是端方有礼的模样,见姬容如此说话也不生气,浅笑道:
“魔尊让我来问问你,既然已经离开虞山,为何不回魔界?”
“我如今已经除尽魔气,即便回了魔界又能做什么?长生君何必明知故问。”姬容说。
她现在虽然的大乘期修士,但是放在魔界这种群狼环伺的地方,根本不够看。而她现在的修为,也不及巅峰时期的一半。
魔界向来强者为尊,她这样的弱者回去,只怕片刻就会被生吞活剥。
魔族向来冷血无情,她可不认为魔尊是一个顾念旧情心系下属之人。
“红莲君这么说实在见外,魔尊是那等无情之人吗?”
“不是吗?”
“……”
“可是红莲君有没有想过,你迟迟不回魔界,你的钟山子民心中可是担惊受怕。毕竟他们的新王七年未归。”邝听寒意有所指道。
姬容挑眉,“这你大可不必担心。”
难不成魔尊戚砚要用钟山一族威胁她?
真是可笑。
“魔尊想让你说出玄黄之灵的下落。”邝听寒也开门见山。
“若我不呢?”姬容就知道来者不善。
她当然不知道。知道也不会说。
“魔尊知道你不会,所以让我带你回魔族。他有的是耐心等你说出来。”
姬容眼中闪过杀意,这该死的玄黄之灵究竟是什么东西?
当初仙门虎视眈眈也就罢了,如今连魔尊也相信真有这种东西?
还是说,钟山之人中,有谁跟魔尊说了什么?
而邝听寒此时却调转话头,说起了另一番话:
“姬容,其实你应该清楚,你现在没有任何价值,但是钟山一族不一样。
“你抛下钟山的枷锁,从此天宽地阔一身轻松。又何必如此斗得两败俱伤。
“钟山不是生你养你的地方,不过是可笑的责任罢了。可是钟山真的值得你承担如此大的责任吗?”
姬容说:“不必故布迷阵。如果你一定要与我为敌,那就动手。”
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从轻松自如瞬间转变为剑拔弩张。
邝听寒的判官笔飞过来时,不等姬容抵挡便有一剑飞来挡下攻击。
剑意所到之处,寒芒毕露。
姬容回首,却看到了那个几日前才入梦的人。
铅华洗尽,珠玑不御。面若神祗,眉眼如故。一袭白色道袍,更显道骨仙风。
是沈清宵。
不等邝听寒反应,沈清宵便闪身带走了姬容。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之间。
邝听寒看着空无一人的小巷,目光意味深长。
姬容知道很多故人再重逢的方式,唯独没想到会是这样猝不及防,又毫不意外。
红袖招里的身影,果然是他。
沈清宵把姬容带到了七年前她丢弃他的那个破庙中。
七年时间,这座神庙比从前更加破败。
野草丛生,蔓延到了石阶上,甚至从门缝中探出头来。
屋顶的瓦片在风中摇晃,有的已经坠落,露出了木结构的骨架。风吹过,发出呜咽般的响声,宛如神佛的叹息。
这么远的地方,他带着她不到半刻钟便已抵达。
姬容观察他周身气息,却看不出他如今修为几何。
“沈清宵,多谢你救我。”她说。
“我带你走,是为了亲手杀你。”他冷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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