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玄礼提议:“眼下只是我们的推测,真相到底如何,把那女鬼抓来逼问一番不就知道了。”
秦素意识到什么,“对了,说起她来……好像很久没有看到过她。主人你说是吧?”
秦素一回头,发现姬容早已不在原地。
“主人呢?”她问。
殷玄礼莫名,“我哪知道?刚刚突然就走了。”
姬容在府中没看到陆九娘,便追了出去。
街道两旁,灯笼轻摇,发出柔和的光芒。商贩们收起了摊位,只有少数夜宵摊还冒着热气,吸引着夜晚的食客。
偶尔有几声犬吠,打破了夜的寂静,又很快归于平静。
蓦然之间,姬容看到陆九娘朝自己奔逃而来。
“仙子救我!”
陆九娘声音焦急而惊慌。
她躲到姬容身后,姬容这才看清了追她的人。
发丝长泻如瀑,随风轻曳,一身白衣不染尘埃,清隽舒朗尽显仙风道骨之姿。身形飘逸,如同御风而行。
是沈清宵。
他手持长剑,剑身寒光闪烁,暗芒如刀。眉宇间凝聚着凛冽的决意,双眸深邃如夜空。
真是冤家路窄。
姬容很想假装没看到他,可是他早已看到了自己。
只见他目光沉沉,冷冷看着姬容。
“此女鬼心怀不轨,你别拦我。”沈清宵对她说。
姬容看向陆九娘,问她:“怎么回事?”
“仙子饶命!妾身对张士廉并无恶意!”
陆九娘连忙服软求饶,她的声音中透着真诚和恐慌,显然并不想触怒沈清宵这个看似极其强大的存在。
原来,沈清宵路过太守府看到了一直跟在张士廉身后的陆九娘。
张士廉自然对此毫不知情。
沈清宵当然要超度了这个女鬼,让她不得再为害人间。
于是就有了刚才那一幕。
姬容暗叹麻烦,沈清宵不是蛊毒发作了吗?这么快就好了?还有闲心在这里追杀女鬼?
但是她表面面色如常,只是沉声道:“既然没有恶意为何跟着张士廉?你们人鬼殊途,若他沾上你的鬼气必然有损阳寿。”
陆九娘的眼眶泛红,眼中含着未落的泪珠,她委屈巴巴地望着姬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仙子明察,妾身……”
她的嘴角微微颤抖,似乎在极力忍受内心的恐慌与不安,娇弱的身体轻轻哆嗦,宛如风中摇曳的柳枝,看似随时都可能折断。
姬容没有耐心看她这副弱柳扶风的模样,她开门见山道:
“你跟张士廉是什么关系?那六个孩子是你杀的?”
眼下她只想尽快处理完这件事离开江都。
沈清宵到底是个麻烦的存在。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实在不很想跟他正面冲突。
沈清宵不是她的仇人,她不想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耗费心力和修为。
若是跟他一战,必然会大伤元气。届时如果其他仇家寻上门来,她的处境必然更加艰难。
这样想着,不经意间又对上沈清宵眼睛。后者很快移开视线不再看她,姬容巴不得他这辈子别搭理她。
“仙子明鉴,妾身真的没有对张生有任何坏心。”
陆九娘的声音带着哽咽,她双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襟。
“你叫他张生?你与他是旧相识?”
姬容眼中闪过疑虑,难道秦素和殷玄礼信口胡诌的烂俗桥段是真的?
果真是张士廉辜负了花魁,花魁化为女鬼寻仇吗?
看姬容似乎知道一些事,沈清宵并没有急着收拾陆九娘,而是等她们说完。
陆九娘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她委屈又哀怨地望着姬容,无助又让人怜惜。
身体轻轻颤抖,似乎在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整个模样楚楚可怜,宛如带着几分深重的苦衷。
“仙子和仙君明鉴,妾身与张生……确实是旧相识。”陆九娘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妾身只是来看看他,并无恶意。他与妾身情定三生,即便未能相守,也不过是世事无常阴差阳错,妾身并不怨他,只是希望陪着他……”
姬容显然不信,“张士廉便是你要等的那个书生?”
“是。”陆九娘承认了。
“那你之前说自己不记得如何死的?”
“妾身的确不记得了。”陆九娘说,“妾身只知道自己是已死之人,但有夙愿未完成,所以徘徊人世不肯离去。妾身只是想再陪伴他一段时日。”
“那你一开始为什么不说?”
“妾身知道你们是修仙之人,怕……怕你们强行超度妾身……”
“张士廉家中怪事频出,六子惨死,又是怎么回事?”姬容问。
“太守府中的确是有比妾身实力更加强大的存在,妾身也难以反抗他。妾身平日里只敢躲在后院。如今他不在,妾身才敢回太守府……”
陆九娘神色中带着几分为难,意有所指看着姬容。
她说的那个人是谁,几乎不言而喻。
姬容肯定,太守府里除了陆九娘和殷玄礼,其他的都是凡人。
殷玄礼与陆九娘同住在太守府,既没有相互指认,也没有相互包庇。但话中处处暗指对方。
这已经很耐人寻味了。
姬容没有轻信她,也并非全然不信。
殷玄礼此人,姬容在魔界时与其相识两百年,说不上十分了解,但也清楚他是什么样的存在。
看热闹不嫌事大。
看似风流潇洒,妖艳勾人,实则心肠比谁都冷。
他们曾是盟友,并无利益冲突。再加上他现在修为有限,暂时并不会对姬容造成什么威胁。
但是若是暗中使些小心眼捉弄她,似乎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姬容决定把陆九娘带回家里。
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
但是沈清宵却一直跟着她。
“你跟着我做什么?”姬容问。
“我说了会杀你。”沈清宵眼神有些避闪,垂下眼帘不看她。
真是烦什么来什么。
但是他现在这个样子,倒也不像是决心要杀她的样子。
姬容拿不准沈清宵到底如何想的,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已经临近五更天,江都的夜色渐褪,朦胧的晨雾开始在宽阔的街巷间弥漫。
远处传来了稀疏的鸡鸣声。
江都作为通衢大邑,尽管还未天亮,但已有早市开始热闹起来。
渔夫们提着新鲜捕获的鱼货,小贩们摆开摊位,粥铺冒着热气,散发着米粥的香味……
殷玄礼早早倚靠在大门口等着姬容。
一见姬容,他便像是等待主人的小狗,眼睛瞬间亮了。脸上立刻绽出欣喜笑容,身体也不自觉地向她倾斜过去,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
姬容注意到了他的举动,她轻轻地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微笑。
“你回来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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