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被幽闭在阴暗水牢之中、已是奄奄一息的银辉,仿若冥冥间与外界有了一丝微弱的牵系,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干裂的双唇艰难地开合,挤出一句气若游丝的“殿下……救我……”

    声音仿若被抽去了所有元气,虚弱得随时都会消散,却顺着通风管道悠悠传出,在寂静阴森的廊道里回荡,仿若一道勾魂咒,直直钻进楚容佳的耳中。

    楚容佳本就紧绷如弦的神经瞬间崩断,神色大变,向来带着三分笑意的面庞此刻扭曲着,满是惊惶与愤怒,冲着身旁的守卫厉声吼道:“听到了吧!还敢说他不在这儿!”

    说罢,心急如焚的她仿若被一股无形之力拉扯,全然不顾守卫们伸出来阻拦的手臂,快步朝着水牢方向奔去。

    白术紧随其后。

    楚容朝见状,下意识地往前一步,欲阻拦楚容佳,手臂刚抬起,却被一旁的诡越眼疾手快地勾住了手指。

    诡越微微用力,将楚容朝拉至怀中,压低声音安抚着:“没事的。”

    虽然不知道诡越打的什么主意,但楚容朝心中没刚才那般着急了。

    众人一路疾行,待到行至水牢入口,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腐臭之气扑面而来,仿若实质化的浓稠雾气,呛得人几欲作呕。

    昏暗的光线艰难地穿透潮湿阴霾,隐约照见银辉那凄惨模样——他被粗重锈迹斑斑的铁链死死锁在铁架上,四肢无力地耷拉着,满身血污早已干涸,和着污渍结成一片片可怖的痂,衣衫褴褛,狼狈不堪。

    头发凌乱地糊在脸颊上,遮住了他大半面容,唯有一双黯淡无光却仍透着丝丝希冀的眼睛,死死盯着水牢入口。

    楚容佳踏入水牢的瞬间,脚步猛地顿住,内心陷入了翻江倒海般的挣扎。

    银辉是她身旁最为倚重的暗卫,往昔无数个生死关头,都是银辉隐在暗处,手起刀落,为她悄无声息地扫除障碍;那些机密要务,银辉全程参与,知晓她太多秘密。

    可如今深陷敌手且经受拷打,谁能担保他没在严刑拷打下吐露分毫?

    一旦那些隐秘泄露,朝堂之上,觊觎她权位的政敌会如饿狼扑食;江湖之中,心怀不轨者亦会借此大做文章,她多年苦心经营的安稳局面将瞬间崩塌。

    救银辉,需要付出的代价不小,但杀死银辉,即便他说出了什么,她也可以不认,死无对证。

    楚容佳心中闪过一丝挣扎。

    银辉瞧见楚容佳现身,黯淡眼眸瞬间亮起一丝光亮,干裂唇角艰难上扬,试图挤出一抹宽慰的笑,声音嘶哑,“殿下……您来了,我就知道您不会弃我不顾……”

    楚容佳眉头紧锁,眼神复杂地盯着银辉,嘴唇微颤,“你……可有说些什么?”

    银辉闻言,身子猛地一僵,眼中闪过一丝受伤,“殿下,我银辉对天发誓,即便被折磨得只剩半条命,属下也未曾吐露半个字!”

    可楚容佳心头疑虑怎会轻易消散,周围死寂压抑的氛围似无形枷锁,勒得她喘不过气。

    恰在此时,一直隐匿在暗处、伺机而动的宿羡之袅袅婷婷地现身了。

    他一袭绯衣拖地,眉眼如画,却暗藏着算计的锋芒,“四皇女殿下来得好巧,我们刚刚才审讯完银辉,四皇女殿下便来了。”

    沈听颂也踱步进来,双手抱胸,靠在水牢石柱上,摆明了是要瞧这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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