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州城内倒是也有几座寺庙,规模都称不上大,更是在张普祥等人入侵后,这些寺庙更是被洗劫一空。

    谁都知道寺庙香火多,有钱人还会给神仙塑金像,值钱的东西最多,当然是寺庙最容易遭劫难。

    朱予焕先是让人监督当地百姓修建水锯、水磨等,在原本的寺庙基础上修建了碧霞元君庙,这才将朱友桐先前画的神仙画拿了出来,请城中为数不多的工匠按照画像塑像。

    据说这是朱友桐按照张太皇太后的模样画出来的,不过在朱予焕先前的胡乱指导下,基本上已经和张太皇太后没关系了,但是颇具佛象,即慈眉善目。

    碧霞元君即泰山娘娘,有“统摄岳府神兵,照察人间善恶”之职,正好树立在此,用于震慑张普祥这样的歪门邪道最为合适。

    而神像容貌则参照朱友桐的画像,也算是朱予焕给自家奶奶的马屁。

    虽然张太皇太后笃信佛教,但是这回的事情恰好和佛教相关,张太皇太后大概也不会纠结于此,再说了,张太皇太后也不是讨厌拍马屁的人。

    毕竟不管是佛教还是道教,无非是传播皇室仁慈的渠道,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教化的作用。

    这寺庙本就是临时起意,先前朱予焕跟着刘渊然和邵以正学了点掐算的本领,大概定了个时间,便让工匠们开工。

    大概是她的半吊子勉强有些水平,这修庙的事情倒是十分顺利。

    另一边,朱予焕也没有落下审问的事情,先是给京城的张太皇太后和朱祁镇分别送了题本,无非是汇报情况,顺便提了一嘴自己在磁州修泰山娘娘庙,以此镇压邪灵、永保太平。

    除此之外,便是暗中询问了张太皇太后关于杨士奇父子的事情。不告诉朱祁镇的原因和瞒着王强是一个道理,王强是御史,骂人是他的本职工作,要是让他知道杨稷的事情,那整个朝廷怕不是要乱成一锅粥。同理,这件事也不能和朱祁镇直说,否则杨士奇这一把老骨头恐怕是要被朱祁镇搞散架了。

    谁叫朱祁镇本来就对三个老头子不感冒,杨稷这种送上门的傻子,朱祁镇不借题发挥一通才怪。

    张太皇太后的回信虽然还没到,不过朱予焕猜测大概也是按下不表,她也在信中提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直接将人押回去管控起来,等到将来派得上用场的时候再放出来。

    虽然杨士奇年事已高,但万一将来皇帝和阁臣起了冲突,手中还是要有些把柄的。

    于朱予焕而言,这也是一个不错的理由,至少能够将人保下来,这样才能等到清算杨稷的一日。

    诏狱也是有自己的潜规则的,特殊人员进去反而能起到保护的作用。如杨溥,坐牢多年,身体一点事都没有,甚至熬走了朱高炽和朱瞻基。

    “殿下,文章已经校对完毕。”

    朱予焕接过怀恩校对后的文章,又检验了一遍,这才重新抄录,边写边道:“这次重新给百姓登记户籍,里面恐怕不仅有跟着张普祥稀里糊涂造反的人,还有其他地方来的流民,知道朝廷愿意从轻处理,便也浑水摸鱼跟着来了。”

    怀恩应了一声,道:“殿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朱予焕不由莞尔一笑,道:“这些人是怕被人抓住,发现他们是逃民,因此掉了脑袋。”

    怀恩站在她的书桌边,看着朱予焕的题本,道:“所以殿下才特意写这封题本呈交陛下和张老娘娘。”

    朱予焕头也不抬地说道:“这也是为了国库着想,若是百姓全都成了逃民,以后谁来交税粮?奶奶知道这个道理,必然会同意。内阁处理这些是一把好手,我写的法子也不够完善全面,到时候还要看内阁。”

    怀恩有些犹豫,还是道:“其实彰德府未必没有上报北直隶一带的逃民乱象,但陛下和内阁都没有什么反应,可见这些奏报是在某个关节被人拦下了。”

    朱予焕也明白这一点,她搁下手中的笔,盯着面前的题本沉默良久,终于道:“这些暂时轮不到我们去管,这样得罪人的事情,若非身居高位,无人敢做。”

    在其位谋其政,要是后台不够硬,随便乱来只会惹得一身骚……也就只有太皇太后和皇帝有足够的资本做这些。

    怀恩看着朱予焕的侧脸,不免有些感慨,道:“殿下比从前想得更多。”

    朱予焕转头看向他,调侃地说道:“不是想得多了,是胆子越来越小……如今我再也不能犯一点错了。”

    怀恩闻言心中一颤,道:“殿下……”

    朱予焕蘸了墨水,继续抄录奏本,道:“这件事即便现在敷衍糊弄,也不代表真的永远过去了,况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未来总有机会的。”她说着说着忽然灵感一闪,从几乎已经消失的古早记忆里找出一句话,煞有介事地说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她这样一句正经夹杂一句调侃,怀恩不由轻轻一笑,道:“殿下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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