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旅途中,林非偶尔瞥见那位女子的面容,按照世俗的标准,她确实称得上美丽,但她似乎非常孤僻,除了必要的时刻,她几乎从不离开车厢。
倒是那位名叫小葵的清秀侍女,时常撩起帘子,好奇地打量着外面的世界。
又是一个春日的正午,阳光斜斜地洒在大地上。
两辆马车缓缓地从北向南行进,车轮在地面上留下的痕迹,仿佛在广阔的天地间划出一条清晰的界线。
经过数日的行程,常建和刘勇总是坐在后方马车的两端,严密地守护着车厢,而林非则被安排在最前端的马车上,独自一人驾驭着马车。
这样的安排,似乎有意让他首当其冲,面对任何突如其来的危险。
如果真的遭遇袭击,他将是第一个受到攻击的目标,而且,确实没有人会特意去救他。
然而,林非对此并不在意,甚至感到满意。
他经常靠在车厢外,悠闲地打盹,完全没有一个称职马夫的样子。
有趣的是,在这样颠簸的旅途中,少年的睡姿却异常地稳定,他的身体似乎与马车融为一体,随着马车的摇晃而摇晃,却保持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和谐。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清脆的口哨声响起,两辆正在行进的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林非缓缓睁开眼睛,发现天空已经被晚霞染成了一片火红,而他们所处的地方,是北方难得一见的平原。
不远处,一条清澈的小溪在夕阳的映照下波光粼粼,原来是到了扎营的时候。
魁梧的汉子刘勇动作迅速而熟练,不一会儿,两顶白色的帐篷便在草地上搭建起来。
林非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筋骨,然后轻盈地从马车上跳下,没有丝毫帮忙搭建营地的打算。
他径直走向小溪旁的草地,躺了下来,继续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
这一幕被不远处的侍女小葵看在眼里,她轻轻蹙起了眉头,那眉头如同柳叶般纤细。
她的目光转向了站在马车旁的老人。
常建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还是看不透他的底细,没有感觉到任何灵力的波动。他要么是个普通人,要么……”
老人的话没有说完,但小葵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要么是个普通人,要么是个境界远超过常建的高手。
想到这,小葵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一丝荒谬的表情。
这的确是件荒谬的事情,如果真是那种天赋异禀的年轻高手,又怎么会甘心做一个马夫?
“可能是我多想了。”
老人笑了笑,说:“这个世界千奇百怪,或许他只是碰巧有驯服灵兽的特殊方法。”
小葵皱了皱眉,说道:“我在意的不是这个。”
……
林非躺在草地上,享受着夕阳的余晖,突然,一道阴影遮住了照在他身上的阳光。
他睁开眼睛,看到了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一丝骄傲和冷漠的脸庞。
“我觉得你应该学会勤奋一些。”
婢女小葵微微抬起下巴,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说道:“你现在这样,未免也太懒散了。”
林非重新闭上眼睛,语气平静:“我只是个马夫。”
“一个整天只知道睡觉的马夫?”小葵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这些天来,她一直在观察林非,对他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林非回答道:“只要能把路带好,那就是一个称职的马夫。”
小葵想要反驳,却发现对方的话似乎不无道理,一时间竟无言以对,最后只能气呼呼地离开。
临走时,她气愤地扔下了一个装满银两的小袋子。
林非捡起袋子,这才明白,原来这丫头是来给他送报酬的。
他转过头,看着小葵那婀娜的背影,心想,如果她能放下那常年高高在上的冷傲神情,再稍微修饰一下脸上那粗糙的面具,或许真的能骗过不少人。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同情马车里的那位“大小姐”,被逼得这么多天只能待在马车里,其实都是在做无用功。
因为这种偷梁换柱的把戏,恐怕连那位汉子刘勇都已经识破了,更不用说其他人。
以往林非看事只看大局,哪怕是在上辈子,他也一直是站在巅峰,因为身处高处,所以从未在意过脚下的细微波澜。
这次入世,林非遵循着临行前砚秋的指导,在尘世的泥泞中跌跌撞撞,却意外地品尝到了一种全新的滋味。
虽不轰轰烈烈,却也自有其独特的风情。
林非轻轻托起手中的银袋,仿佛在掂量着它的重量。
成为马夫与护卫,对于他来说,有着天壤之别。
最显而易见的是,马夫无需为他人的生死负责,这对林非而言,无疑是一种解脱。
然而,当他接过这袋沉甸甸的银子,一切似乎又变得复杂起来。
尽管大唐的盛世已经到来,但世间的动荡并未因此平息。
北方的荒凉之地,盗贼横行,他们这一行人在南下的路途中,不可避免地遭遇了无数的荒山野岭,自然也免不了与山贼匪徒的交锋。
但这些对手在刘勇和常建面前,不过是小菜一碟。
那些敢于挑战的亡命之徒,无一不被刘勇的铁拳击碎头颅。
而那些狡猾的头目,则在常建的袖剑之下,脑袋被洞穿,一命呜呼。
余下的喽啰们,见状便如惊弓之鸟,四散逃窜。
他们的旅途,并未因此受到任何阻碍。
经过一个月的漫长跋涉,他们终于抵达了北俱卢洲的边缘地带。
眼前,一座巍峨的山峰如同天降般突兀地横亘在他们的面前。
山体被一层淡淡的云雾所笼罩,或许是因为连日的细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阴冷的气息,马车中的众人也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沉重和沉默。
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林非缓缓睁开了眼睛,静静地观察着前方的山峦。
这座山与其他山脉相比并无太大的不同,雄伟壮观,山势险峻,但山体中央却有一道巨大的裂缝,约有三四十丈宽。
远远望去,仿佛是被一把巨剑劈开,形成了一条笔直的道路,宛如一座巨大的峡谷。
婢女小葵从车厢中走出,眉头紧锁,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春天才刚刚开始,一峡岭中的那头妖兽应该还没有完全苏醒。”
常建的眼中也流露出一丝忧虑,他说道:“如果我们能迅速通过这里,应该不会遇到什么麻烦。”
北俱卢洲虽然偏僻,但却充满了各种鬼怪传说,以及许多声名狼藉的神秘之地。
眼前的一峡岭便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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