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野的反应让俞星染有些没底。
俞星染舔了舔微干的嘴唇,把手里捧着的东西放到了边上的电视柜上。
宋野垂着脑袋,正要说些什么,下巴突然被捏住,酸涩又冰凉的口感碰上他的嘴唇。
俞星染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蛋糕上面拿了一颗草莓,轻轻的咬在唇边,凑上去的时候用舌尖顶进对方口腔内,又伸手碰了一下对方的喉结,让他下意识的吃进去。
“说你也爱我。”俞星染很直白的命令他。
宋野把草莓顶到腮帮子一侧,伸手揉了一下她的脑袋,“怎么还玩逼宫这一套啊。”
俞星染呵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不乐意啊,那算了。”
宋野丢开毛巾,伸手拽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入怀里,“我爱你。”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极具诱惑力。
俞星染抬起眼睛想看他,但人被对方翻了个面,宋野从后面抱着她,把脑袋埋在她颈窝处。
“什么时候知道的?”
俞星染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对方抱的舒服些,“早就知道了。”
“为什么不说?”宋野问。
俞星染被他整的没脾气,“是你为什么不说?”
“不想说。”宋野拖着调子说,“不想你可怜我,我——”
“没可怜你。”俞星染打断他,“我心疼你,上次在家属院我没听出来,对不起。”
宋野呼出一口气,在忽明忽暗的视线里苦笑了一声。
宋野没回话,其实也是不知道能说什么,只是这么安静的抱着对方。
俞星染在他怀里转了个身,回抱住他的腰身,仰着脑袋指责他,“你转学的时候我还偷偷难过了好一会,被老俞嘲笑了好多次,然后你认出我来了还不告诉我!”
宋野垂下眼,问她,“为什么难过,我们都不熟。”
“哪里不熟?我要拉人去小仓库,别人肯定不愿意。”俞星染说,“只有你愿意。”
宋野张嘴想说什么,俞星染伸手捏了一下他的后腰,“别说话,吻我。”
宋野怔了一下,撞上对方明亮的眸子,偏了头吻下去。
俞星染尝到一股草莓的香甜味。
被松开后俞星染拽着他坐到了沙发上,把这人刚刚丢在一旁的毛巾捡了起来,去卫生间拿了一条新的出来。
“别动。”俞星染摁住他的手,“我想帮你擦。”
宋野乖巧的坐着,让头顶上那只手毛躁的把自己的头发擦好,又去房间拿了吹风机过来按住他的肩膀,硬是把头发给他吹干了。
“好吧,我吹头发的技术比你的好,你看这就比你吹的蓬松很多。”
宋野哪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就配合的点头。
俞星染把吹风机放回去后坐过来,把那个玻璃罩取下来,露出里面的两个小人。
俞星染第一次做陶瓷的成品就是那个丑到自己看了都想笑的玩意,结果第二次做就选了这种高难度的,即使在上色方面用了心,如今看也只能连蒙带猜的看出来是他。
“有点丑,不过我真尽力了。”她说。
宋野指腹轻轻的抚了一下那两个人头,“很好看,我很喜欢。”
俞星染抬手摸了一下鼻子,把蛋糕挪过来,挪过来才发现她走的急没有拿蜡烛,目前就只有一个光秃秃还少了一颗草莓的蛋糕。
宋野正想说就这样吧,随意一点也无所谓,边上的人已经起了身。
“等我会,我记得家里有蜡烛。”
俞星染跑到厨房一阵叮铃哐啷,蜡烛是找到了,但型号不对。
这是张酥为了以防家里停电预备的照明蜡烛,白花花的挺粗一根。
俞星染自顾自的和它瞪了会眼,没忍住笑了一声,说,“就这个吧,只有这个……”
宋野看了一眼,这次没好笑着说她,而是配合的点了一下头。
于是宋野过了有史以来第一个,也是有史以来最特别的一个生日。
桌上的蜡烛立在桌面上蛋糕高都高,他刚吹完,俞星染就切了一小块蛋糕放他面前。
“我学你的,我也是自己做的,一次就成。”俞星染说。
宋野有些惊讶,垂头去看桌上的蛋糕。
“试试?”俞星染说,“我看了一下,卖相我觉得还行。”
宋野接过勺子挖了一勺,“好吃。”
“是么?”俞星染看着他,突然凑过去把他刚吃进去的奶油甜味全搜刮了过来,“是挺好吃的。”
宋野微愣,又挖了一勺把对方捞过来,甜腻的气息在亲吻间散发开来。
俞星染贴着他的鼻尖试着安抚他,“是我想给你过生日的,你别怪酥姐,她没打算说,是我太烦了。”
宋野伸手去搂她的腰,直接把人放到了自己腿上,“那你呢,为什么一定要给我过。”
“因为……”俞星染很轻的眨了一下眼,闷声说,“我爱你。”
她的脖子被捏了一下,宋野把她的脑袋摁过来亲吻住。
宋野眼眶发干,他其实不怎么会哭,只是有了那个情绪,而这个情绪和难过或不开心导致的眼泪外溢不一样。
但他还是几乎乱了分寸,吻的又凶又急,俞星染也更加急切和乖巧的回应他,同时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他的头发。
午夜,窗外雨滴击打着延出去的不锈钢铁棚,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雨势似乎在越下越猛烈。
屋内光线昏暗的客厅沙发上,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彼此感受着心跳,交换着体温,连同着理智被拉扯个干净。
俩人明明是在沙发上的,后来怎么到地毯上了也没发觉,宋野捏了捏她的耳垂,哑着声音问,“阿鱼,可以么?”
俞星染呼吸不稳,“这次我没撩火。”
“嗯。”宋野看着对方雾蒙蒙的眼睛,“是我在撩火。”
“所以可以么?”
俞星染没给他回答,而是直接勾过他的脖子凑了上去。
说是说没撩火,但事实上俞星染今晚干的都是撩火的事儿。
房间内,视线昏暗,只有床头的台灯开了。
俞星染半边脸埋在被子里,也不知道是因为呼吸不畅,还是别的原因,她脸颊脖子涨红,带着脑门都在发热。
她微微扭过头,在半明半暗的视线看见宋野若隐若现的身型,又猛的扭开,但却被宋野抓着下巴掰回来吻住。
窗外明明在下雨,声响不算小,在破旧的小区里淅沥嘈杂,但俞星染却觉得安静的可怕,她耳边全是宋野喘息以及低声叫她名字的声音。
她真的是把她的属性发挥到了极致,呜呜咽咽的在宋野肩间,手臂留下一个又一个的牙印。
不知过了几个间隙,俞星染才发觉前一天宋野说的不想伤了她不是场面话。
撩火的是自己,等她想逃的时候却被抓着腰肢捞了回来。
“阿鱼,乖一点。”宋野说。
“宋野,你很烦——”剩下的话被淹没在缠密的亲吻里。
……
俞星染被清理完再次回到床上的时候只剩一个想法,她快要在这要命的热潮里溺死,于是一沾床就睡过去了。
宋野目光描着她的睡颜,一寸一寸,没忍住又俯下身子亲了下去,朦胧中,俞星染浑身一颤,像是吓的紧了往被子里埋了埋。
宋野好笑的把她捞出来,“不来了,睡吧。”
俞星染在宋野的安抚下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隐约察觉到边上有亮光,勉强睁开眼看了一眼,边上的宋野坐着,腿间放着笔记本电脑,她看不清屏幕。
俞星染动了动手,往他身上刮了一下,宋野侧眸看过来。
“睡觉。”俞星染呢喃说。
宋野倾下身在她额前落下一吻,放了电脑缩进被窝里,把她搂进怀里。
“你还没和我说生日快乐。”
俞星染清醒了几分,迷糊间吻着他的下巴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
次日上午,俞星染被楼下的声音吵醒,睁开眼,宋野就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仿佛没睡似的。
“醒了?饿么,想再睡一会还是吃了早餐再睡?”
“渴……”俞星染一张嘴,单音节的字都差点把她呛到。
宋野亲了亲她的脸颊把床边柜上的温水捞过来。
俞星染喝完水又缩回去了,“困。”
等到彻底清醒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雨已经停了,天空透亮,竟然还透进来了几缕阳光。
“饿么?我煮了粥。”宋野撑着床沿把她额前的碎发拨开。
“吃。”俞星染肚子已经快饿扁了,她这次都是被饿醒的。
宋野把煮好的粥端进房间的茶几上,俞星染洗漱完坐到沙发上一口一口的喝起了粥。
“会不舒服么?”宋野问她。
俞星染没理他。
“干嘛不回我?”于是他又问,“喉咙不舒服?”
俞星染从碗里抬起脑袋,给了他一个杀人的眼神。
宋野有些好笑道,“我没别的意思,我是真的怕你难受。”
想到什么,俞星染耳尖发红,语气生硬道,“没有哪里难受,我很舒服,全身都很舒服,可以闭嘴了么?”
宋野眸光微闪,吞咽了下,“真有那么舒服?”
俞星染偏开头猛的咳了起来,宋野伸手过去给她顺后背然后被一把打开。
俞星染红着脸骂他,“闭嘴,你再说话以后都别碰我了。”
“不说就可以?”宋野呼吸钻牛角尖。
俞星染:“……”
最后她硬生生把自己叉到客厅吃去了。
吃完后,宋野问她想不想出去走一走,其实俞星染知道宋野会带她去哪,因为她原本也有这个打算。
俩人漫步似的顺着街道往前走,停在了某个不太繁华且有点荒凉的地方。
面前是荒废的铁门和楼房,这曾经是雩阳第四小学,但由于离高铁站太近,轨道边上不安全,所以在前几年高铁扩建的时候就搬迁了。
铁门右侧写了几个大字——雩阳县第四小学。
“怎么带我来这了?”俞星染故意问道。
宋野垂在身侧的手碰了碰她的手背,然后牵上,“想带你来就来了。”
“想不想进去看看?”宋野又问。
面前的铁门虽然荒废,但却是以紧锁的状态歇业的。
宋野带着她来到了某个巷子里,那条巷子俞星染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她和老俞曾经住过的家属院,院内的老槐树至今还挺拔的立在那。
宋野指了指面前的墙,“记得么?”
俞星染其实不太记得了,但当宋野把边上的砖块堆起来的时候,那段记忆横插进来了。
那是她带宋野第一次逃课翻下来的地方,小学的围墙并不算高,但两个八岁的小孩还是费了不小的劲才出来。
当时她还被绊了一下,碍于自立的大姐大人设,硬是咬着牙没说。
宋野动作利索的跳了下去,在下面展开双臂,示意她跳下来。
这种高度的墙,俞星染闭着眼都能安全着地。
最后她被宋野接了个满怀,宋野笑着说,“我后来逃课翻墙大概都是学着你来的。”
俞星染瞪眼逼视他。
“原来这里面积这么小啊。”俞星染看了一圈。
宋野说,“本来也不大。”
“是啊。”俞星染拉着他的手倒着走,口出冷语,“也不知道谁跑了四圈就遭不住要头晕。”
那会宋野没吃午饭就被罚跑了,大下午的,直接就碰上低血糖了。
宋野捏了捏她的指腹,意有所指道,“我现在体力还行。”
俞星染没好气的转过身,然后望着国旗杆边上的榕树池发愣。
从前老俞很喜欢坐这看小孩跳皮绳,还经常串班去听课,手里拿一本本子,写写记记。
那个时候他最爱的就是找小朋友谈话,俞星染真是一点儿也想不明白,屁大点小孩哪有什么谈话的必要。
后来才知道,他哪里是谈话,根本就是个老顽童,找小孩玩呢。
但他做再多,臭屁又高傲的小鱼同学还是没有因此多几个朋友。
宋野捏了一下她的耳垂问她,“想不想去看看我经常待的地方?”
俞星染回过神,点头。
她和宋野小学时做了两年同学,但宋野比她还独,经常一个人消失不见,那会的她还确实挺想知道这人躲哪里去了。
绕过操场,宋野推开一间门,那是这栋小学最高的楼,有五层,一楼是体育器材室,其他四楼杂七杂八的教室都有。
宋野一路上了天台,轻车熟路的把门开了,给俞星染都看懵了。
“你这技术,可以入室了啊。”
宋野推开门,让她先进去,笑道,“那是违法的,一告一个准。”
“我该让校长回来举报你的。”
“我就只开过这一把锁。”宋野说,“而且天台没有贵重的东西,现在校长回来也只会感慨一句时光飞逝。”
天台不小,有一架废弃的鼓风机被丢在角落。
俞星染往边上走,左侧就能看见高铁的轨道,离的很近,站台上的站牌字都能看的清楚。
宋野走过去撑了一下手,坐到了围墙上边。
俞星染惊了一下,伸手想去拽他,宋野下巴抬了抬示意她看过来。
原来外边还有延出去的一块楼檐。
宋野说,“以前老师上来巡逻,我就蹲这,上面看不见,下面也看不见。”
她心想听着还挺骄傲。
俞星染跨上去坐到他边上,宋野伸手替她拉了一下围巾,把她的手塞进自己的外衣口袋里。
坐在这里能看见对面教学楼之间的回廊,斜阳从里面穿过,照在他们这一栋楼的墙体上。
俞星染想,这里哪里没有贵重的东西,明明就有!
这是那个时候的宋野,唯一可以放松自己且不为人知的秘库,只是在很多年后为她所知罢了。
“阿鱼,我的律所所有的手续都已经办妥了。”宋野突然没头没尾的说,“虽然在京城这种地方不太容易出头,但我会努力,最起码不会让你觉得和我在一起吃亏。”
俞星染有些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宋野舔了舔嘴唇,“我在韩哥那里还有兼职,他的工作室起来了,兼职的工资也不算太低,所以……”
“我们结婚吧。”
“宋野,娶我吧。”
俩人几乎同一时间说出这句话,俞星染突然愣了愣,把手从他衣服口袋里抽出来,发现无名指的地方被套了一个圈,圈里带了一枚银色的钥匙。
俞星染整个人呆滞住了。
“这是什么?”
“房子。”宋野回答,“写的你的名字,是属于我们的家。”
俞星染垂下头,吸了吸鼻子。
属于他们的家,他们自己的家。
宋野用了四年,给了她一个家,给了她一个避风港。
“房子年前才落好户。”宋野继续说,“虽然不大,但离你上班的地方很近,离酥姐家也不远,两室一厅带阳台,应该够我们住,以后……我争取尽快换更大的。”
俞星染眼眶烧红,好长时间没能说出话来。
她仰头望天,把手里的东西打开,带了点不正常的鼻音,“可是,可我只有戒指。”
宋野刚刚紧张过了头,现在才看清对方手里有一个戒指盒,里面躺着一枚戒指。
他顿时怔在了原地,那一瞬间的心情没有任何语言可以形容。
暮日慢慢掩进远处天光下的山体里,黄色的霞光四散开来,把山体映的澄红。
在下一阵晚风拂过时,宋野从她盒子里取下那枚戒指戴在了无名指上。
天色渐沉,晚风吹拂,天边的霞光四散,山峰延绵不绝,暮日西藏的片刻间,他们相拥,热吻。
他们惺惺相惜,他们向阳而生。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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