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立静凝难得有些空闲,便躺在自家院子里的摇摇椅上看书,这段时间不少为“三院一堡”这事奔波,难得邢决松了态度,但没松口,她放下书嘘了一口气,她之所以没有再跟进,是明白君王一念一行都会造让大局上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有自己的考量,行与不行,邢决都会给自己一个充分的理由,所以没必要步步紧逼。
正想着,有丫头过来传报,说外面有人要给她带话,很重要的话。
立静凝便让丫头将带话人领进来,没一会儿,一个年轻男子远远的走过来了,长得挺精神,看起来不是一般人,走近点又觉得在哪儿见过,想了好一会儿记起是钟离易阳身边的人,立静凝放下书,从摇摇椅上起来,坐到石桌旁斟了一杯茶,放到对面。
男子被丫头领到面前,见了立静凝便对她拱手一礼道:“锥心见过立大人”
立静凝站起来邀请道:“客气,坐”
锥心坐下来道:“就替我家公子带话,很快就走”
立静凝客气道:“有劳小哥了”
锥心道:“我家公子和罗大人合计了一件事,公子不宜出面执行,需立大人周旋一番,具体细节罗大人已经想好,立大人可前去天牢了解详情”锥心说完,拱手道:“话我带到了,告辞了”
立静凝没什么挽留的理由,就托丫头将他送出去,没一会儿便起身去了天牢。
一个多时辰后,马车停在天牢门前,立静凝这段时日也会隔三差五的来看罗君山,知道他不会有生命危险,最多就是降职贬谪。
升迁罢黜乃人生必经之事,没什么大不了,便也不太担心,她反而更担忧三院一堡能不能存活下来。
立静凝掀开马车帘子,露出半张脸,狱卒认得人,过来殷勤行礼,客套一番后,径直将她带到罗君山所在的牢房,情人见面,说了许多关切的话才涉入朝堂正事,谈了半个时辰才从天牢出来。
立静凝站在天牢门前松了口气,突然胸有成竹,精神饱满起来,感觉浑身都有了劲儿,同时对上官巽多了几分敬佩,不怪能打动邢妱的心。
上官巽站在楼阁上,遥望荷塘风光,今日没有去区灵山,和邢妱在后园林里赏风赏花,据锥心传回来的消息,立静凝已经照他的意思行动了,而各城商贾、百姓得知罗君山入狱的消息,已经有所行动,往年罗君山通过天机阁和三院一堡的名气,让平台为他们的货品打开知名度和卖出渠道,不少大商、民众都通过天机阁和三院一堡预定货物,长久下来,大家都知道哪城哪州在什么时候有什么特产货品,货品快进快出,周转灵活。
天机阁在这方面也越做越最专业,不仅在各地拥有联络基点,人脉渠道亦是四通八达,可以说集天下货品于一处,且不需要太多仓库囤积,而罗君山则是与各处官邸沟通的关键,在户部留有诸多案卷,且与各城商贾、百姓都有交往,深得民心,有了这些案卷和商贾百姓的联名请命呈与国主,他一定不会封禁天机阁和三院一堡的,罗君山也可以重掌职权。
上官巽思索清楚后,注意力转回眼前之景中,邢妱的后园林有八亩之大,除了竹林外,中中央有六亩荷塘,荷塘旁是供赏景休闲的院落,院中布局别致,种着各色花木,上官巽所站位置便是最佳观景之地,湖光山色尽收眼底,还有徐徐凉风清热解暑。
成亲后他与邢妱说的话也不多,渐渐的,邢妱也不怎么主动与他说话了,不过两人却总想在一块,哪怕什么也不说,他看着荷塘中飘荡的邢妱,见她撑着小舟,划入荷花道中采摘莲子荷花,采到一半就着船躺下,躺在满船的荷花中沐浴日光,她的一抹婀娜倩影在荷塘隐香处,掩没于花海间,才知道少女纯真烂漫的一面,原来她也有。
上官巽看着花船飘荷道上,邢妱躺在船上一动不动,他盯着望了一盏茶的功夫,还是一动不动,寻思可能是睡着了,又望了好一会儿,突然见她翻了个身,扑通落到河里去了。
他淡定的观望着,寻思邢妱这样非同寻常的女子应该是会水的,然而又好像不对,只见水面扑腾好几下,泛起一圈一圈涟漪后又平静了,上官巽开始紧张起来,借了栏杆之力,从阁楼飞身落入湖面远处,蜻蜓点水般掠过湖面,落到了船上。
他站在船上环视一圈,只见水面毫无波澜,一时间不安和害怕都一股脑儿出现,他朝水面呼喊道:“阿妱~阿妱~”,不见回应,正要跳入湖中,突然身后嗖一声,邢妱从湖面窜出,将他一把扑落湖中,抱着他吻上他的唇,上官巽毫不反抗,也不迎合,像死木头一般,静静的随她摆弄,没一会仿佛受够了似的,撇开脸默默的爬上船。
邢妱觉得没意思,尴尬又落寞的跟着爬回船上。
两人浑身湿哒哒的,上官巽瞥了一眼滴着水的衣服,面无表情,半责备半无奈的吁了口气,像是对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发出的控诉。
邢妱道:“船里有干的衣服”
上官巽钻进船里,果真见一男一女两套衣服,才知道自己又被她算计。
他脱掉了湿哒哒的衣服,露出强壮健硕的身体,邢妱走进来关切的问道:“衣服合身吗?”
“你先出去吧……”,上官巽淡默道。
“好”,她不咸不淡应了声出去了。
上官巽换好衣服后,邢妱又钻进船内,没一会儿也一身崭新的出来,此时的她,一身广袖褐色荷花袖长裙,外披褐色牡丹绣薄纱白外衫,右袖却是褐色,很是新颖别致,倒衬出她本有的几分妖曳。
邢妱收起试衣服,摆上桌子,放上酒和几碟点心小菜道:“难得今日有闲泛舟湖上,坐下小酌几杯吧”
上官巽不好拒绝,便与她对坐,两人就这样无言的赏着满湖荷花,邢妱每次打开话题,他都爱答不理,于是便没了下文,两人就这样一言不发的看了一个时辰的荷花,要不是扶花的呼叫打破这份平静,估摸要看到日暮黄昏了。
这时湖边的扶花向她遥遥招手呼唤道:“王上,王上”,邢妱意会,提气跃起,飞身掠过湖面,落在她身旁。
扶花道:“宫里的公公来了,在院里面等您”
“有说什么事吗?”,邢妱边朝院子走去,边问道。
扶花道:“没说,听他的几句闲谈抱怨,像是与区灵山和三院一堡有关”
邢妱想不到会有什么事,本来没打算将三院一堡置于死地,只想给个警告,所以罗君山一入狱,她便撒手不管了,在府中陪着新婚夫婿解闷儿。
邢妱步入院子来到正堂,正见邢决的得力内侍刘熹坐在堂上饮茶,几个小内侍围在身后站着,气势挺唬人,见邢妱进来,刘熹赶忙放下茶,起身拱手道:“永宁千岁”
“公公多礼了,坐”,邢妱道。
刘熹客气道:“不麻烦千岁了,咱家传个话就走”
邢妱道:“公公请说”
“陛下在未时有个朝会,有重要的事要讨论,命百官依时上朝”
邢妱道:“好,我收拾一下便去”
刘熹说了个“好”字后,抱歉道:“咱家还要去别地儿传话,就不叨扰千岁了”,扶花端出一小案白银,邢妱道:“辛苦公公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刘熹一看,掐着嗓子喜道:“以后还承蒙千岁照拂呢,这多见外呀”
邢妱道:“公公也不容易,往后用得着,收下吧~”
刘熹笑道:“那咱家就不客气了”,刘熹收下银子,突然低声向邢妱透露朝会内容。
刘熹道:“这次朝会,和三院一堡、区灵山有关,陛下尤其夸赞区灵山,还说罗大人在事务中功过相抵,不日将其赦免,这次朝会便是向大家说明缘由,公布决定的”
邢妱疑惑问道:“怎么会突然之间有那么大的改变?”
刘熹闻言,又凑近她小声道:“据说立大人从区灵山得到了什么,咱家也不清楚,千岁大人到时候便知了”
邢妱想起这几日上官巽早出晚归,估计在运筹什么,毕竟天机阁是他的,只是这样暗搓搓算计实在令人窝火,太不跟她一条心了,她不便发作,和刘熹一行人出了院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些生活上的话。
刘熹打量着院子甚是喜欢,客套的说了几句话:“千岁真是好品味,在府上就能过神仙般的日子”
邢妱道:“公公若是喜欢,出宫后也可以置办一座”
刘熹颇有心得般回道:“也怕是没这福分……”
邢妱道:“公公洪福齐天,哪会儿没福分呢?”
刘熹叹道:“这谁说得准呢……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呐……”,邢妱听这话里似有玄机,要是涉及宫廷秘事,储君之争可不好搭话,于是便不语。
刘熹话题一转,问道:“怎么没见王夫,咱家还想着向他问声好呢”
邢妱看了下日晷,离上朝还有一个多时辰,便抬眼望向远处的轻舟,对刘熹道:“公公不急的话,可以等他过来”,说着,朝远方喊道:“王夫~王夫~”
刘熹忙道:“不麻烦不麻烦,咱家还得到下个地方宣事呢……还有机会,还有机会”,边说边退出去。
邢妱道:“那不耽误公公了”
刘熹客气道:“千岁客气了”,说着摆起架势离开了。
湖上的上官巽依旧在赏景饮茶,邢妱不打算跟他打招呼了,正窝着火,寻思都在他的算计里了,敢情她就是那个引狼入室的冤大头,以后还得斗内贼呢,想罢,一甩衣袖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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