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萧萧第二次见陆甲犯病。
只是这一次,众人却没人上前抢救,而是把目光纷纷投向了范阎王。
范阎王冷哼一声,“散了!”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范阎王这是准备彻底放弃陆甲了,众人见此,也都纷纷散去。
之前在黄岛上不可一世的陆甲,如今竟落得个人走茶凉的地步。
萧萧走到陆甲身前,拍打了他背部几处穴道,渡入一道内力过去,不多时,陆甲悠悠然醒了过来。
看到广场上四周无人,竟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没了,一切都没了!”
季伯常道,“三四十岁的人了,丢不丢人!”
萧萧道,“奋斗了十几年,换作谁也都崩溃的。”
陆甲哭得撕心裂肺,对萧萧道:“都怪你,是你害了我!”
萧萧觉得莫名其妙,“老陆,刚才你犯病,若不是我,你就直接噶了,明明是我救了你好吧?”
陆甲哭天抢地道:“没了,一切都没了!”
萧萧安慰道:“不,你也不是一无所有。”
“我还有什么?”听到这句话,陆甲满是期冀的望着他。
萧萧道:“你还有一万五千两的债啊!今天要不是你还昏迷,那些债主们,肯定不会放过你!”
“哇!”
陆甲又放声痛哭起来,“什么一万五,大头都落进了范阎王的腰包里,我连个零头都没拿到!”
萧萧道:“我知道!”
“那你不说?”
“我知道,但我没有证据!”
“我能证明啊!”
“那你刚才为何不说?”
一句话把陆甲又噎了回去,陆甲不说,是因为他知道一旦说了,他肯定活不过明天。
执事的梦破了,莫名其妙背负了一万五千两的债务。
他没有武功,而债主都是岛上中三品的修行者,一想到这个,陆甲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不想活了!萧萧,我该怎么办啊?”
萧萧觉得这句话怎么有点耳熟,对了,好像不久前,他也曾经跟陆甲说过。
萧萧知道他现在十分脆弱,最需要的是安慰,于是道:“没事,陆主事,许听风虽然死了,但我跟铁血十八星的关系还可以,要不我帮你问问他们?”
陆甲道,“你不拦着我?”
萧萧道:“你之前也没拦我啊,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也许早死早超生,下辈子投个好胎!”
“你真冷血!”
陆甲长叹一声,“既然老天不容我,那我就去死!问题是怎么死呢?”
萧萧道:“我觉得上吊就不错。”
“上吊太闷!”
“自刎?”
“自刎太疼!”
“服毒?”
“毒药太苦!”
萧萧不满道:“你怎么这么多事事儿啊?”
陆甲道:“当初你也这么说,我嫌你了吗?哼,不想帮忙就直说!”
陆甲看到一人从路过,拦住道,“刘组长,我要上吊了啊!”
那人道:“有绳子没有?我借你一条?”
陆甲道:“你不劝劝我?”
那人道:“劝啊,我怎么不劝?我劝你找个粗点的绳子,你这么胖,太细的容易断!”
陆甲气呼呼道:“你……没人性!”
那人冷笑道,“这几年你为虎作伥,干过一件人事儿吗?”
“你个忘恩负义的,上次收份子钱,你钱没带够,我少收了你二两银子,你忘了吗?这么大恩情,你连句好听的话,都舍不得讲吗?”
那人道:“我再劝你一句!”
陆甲心中一喜,“什么?”
“想死给我死远点!老子一眼都不想多看!”
陆甲心灰意冷,又看到了七组长常行德走了过来。“老常,我要上吊了啊!”
常行德道,“你不能死!”
陆甲道,“果然,还是咱俩交情好,这些年果真没认错你!”
“你要是死了,我们组那八百两,找谁要去?”
果然,人在落魄之时,绝望之际,最关心你的人,是你的债主!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都是黄岛的人,我们要你命作甚?我来找你,就是跟你确认一下债务,一共八百二十两。麻烦你帮忙确认一下,现在没钱没关系,咱们慢慢还。”
陆甲怒道:“你要逼我卖妻鬻子吗?”
常行德笑道,“你不还也没关系,我们有的是办法!”
他冲萧萧拱了拱手,便告辞离去。
……
陆甲失魂落魄的走在石板路上。
以前自己风光时,走在黄岛时,哪个人见到不都停下脚步,恭恭敬敬地喊一声陆主事。
如今走在街上,那么多人,竟没一个人正眼瞧自己一眼。
真是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啊!
陆甲来到后山上,找了一棵歪脖子树,坐在树下发呆。
萧萧和季伯常在他身后不远处跟着,季伯常道:“他不会真要寻死吧?”
萧萧却道:“他要真想死,还用等到现在?”
坐了足足半个时辰,陆甲似乎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他解下了腰带,挂在了歪脖子树上,打了个死结。
用力拽了一下,树枝纹丝不动。
于是又解了下来,挑了一棵细点的树枝,搬来了一块石头,垫在了脚下。
陆甲爬到石头上,把腰挂了上去,试了试,大小刚合适,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萧萧,“萧萧,求你个事儿!”
萧萧道:“不太麻烦的话,可以答应你。”
陆甲道:“我若死了,麻烦你把我尸体搬下来!随便刨个坑埋了!”
萧萧摇了摇头,“我听说,上吊死的人,临死之时,屎尿横流,你腰带都没了,今天我新换的衣服,不干!”
陆甲想了想,有道理,就算死,也不能死的不太体面,将来还不成了全岛的笑柄?
于是下来,又是大解,又是小解,折腾了小半个时辰。
陆甲又问萧萧,“现在可以了吧?”
萧萧回复:“看情况!”
陆甲重新挂了上去,“我真死了啊,你们谁也别拦我!”
萧萧和季伯常道:“我们保证,不拦你!”
陆甲此刻已是万念俱灰,他再看了一眼整个黄岛,心中又生出了一丝不舍。
“永别了,逍遥岛!”
脚下石头一踢,整个人挂在了树上。
树枝虽细,却很有弹性,瞬间弯了下去,陆甲脚落在了地上,陆甲喘了口气,心说大难不死!
结果树枝瞬间回弹,整个人又被拉了上去。
套在脖子上的腰带,打得却是渔夫结,越勒越紧!
如此三四次。
陆甲憋得满脸通红,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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