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妇女们围着那台洗衣机叽叽喳喳琢磨个不停时,罗易便推开了赵家大门。
目光看向院子,安静的很,但房门却并没上锁。
“这不像是家里没人的样子,他家人搁家干啥呢?”
罗易自语着,正打算进院子看看情况,就见老赵婆疯狂从仓棚里跑了出来。
在她的身后跟着赵富贵,手里拿着把扫帚,怒目圆睁,嘴里还不停喊着。
“你个老东西,看以后还敢不敢了……”
“啊呀不得了哎,儿子打娘了哎……”
母子两个你追我赶,满院子扑腾着跑来跑去,像被惊了窝的鸡一样。
这一幕就让几个正看洗衣机的妇女满眼愕然。
老李婆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即冲上前拉住赵富贵。
“富贵,你干啥这是,咋还跟你妈动手呢。”
“是呀富贵,这打爹骂娘滴事你咋也干,前脚走了个孙家宝,咋还出了个你这样滴。”
“哎呀他李婶子你快给评评理吧,这日子没法过了哎……”
眼看着院子里乱成一团,罗易一把将赵富贵拉到一边。
“干啥呢你,我叫你盯着点你妈,也没叫你打她呀,现在行了,你可在村里出了名了。”
“她要把我姐那盒子东西拿出去卖了,这我能让吗,我姐稀罕那玩意跟眼珠子似滴……”
原来,罗易前脚刚走,老赵婆就打发走了几个邻居。
跑回家就开始到处翻腾,最后在仓棚的板子下边翻出了赵燕母亲留给她的那套工具。
老赵婆抱着工具就要往外走,被一直盯着她的赵富贵看到就给拦了下来。
两个人便争执起来。
“这老刁婆,果然是在打着歪主意……我瞅瞅啥玩意。”
当赵富贵从仓棚里拿出个铁盒子打开,罗易看到里面的东西时,也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盒子里装着的,竟然是一把雕花的象牙裁纸刀,还有一把精致的专用剪纸龙刀,两枚铜凿。
这些东西在这年代看起来并不起眼,但在后世却是非遗文化最为珍贵的剪纸工具。
只有正统的剪纸工艺人才可能有这些工具。
而赵富贵拿出来的这些东西,从那把雕花象牙裁纸刀的纹样来看,岂不正是后世罗易在博物馆所看到的那个吗。
据当时的资料记载,那枚雕花象牙裁纸刀是剪纸界工艺大师剪花娘子留下来的。
剪花娘子离世后,这东西就被遗失,辗转多个国家后,被一个爱国人士给高价买到手。
这才让那件国之瑰宝回归故土。
“难道,燕子的母亲就是那位剪花娘子?”
难道,老赵婆是真想把这东西偷出去卖了?
“易哥……易哥你寻思啥呢?”
赵富贵的话,让惊愣中的罗易恍过神来。
“把这东西给你姐藏好了,千万别弄丢了。”
“那指定了!”
扭过头,见几个妇女已经把满肚子火气的老赵婆劝说妥当,并拉着她去看门口放着的洗衣机。
“老赵婆哎,你以后可得享福了,这洗衣机都有人送上门来。”
“啧啧啧,还得是你会养闺女呀,这还没咋滴呢就给送洗衣机,那要是咋没了,那还不得弄上三转一响呀。”
“旺他妈你懂啥呀,啥三转一响呀,人家县里那谁家娶媳妇都给买个大摩托……”
妇女们七嘴八舌,听着话没啥毛病,但语气中却充斥着满满的嫉妒。
毕竟,这是万吉村第一台洗衣机。
还是一个盲流子买回来的,还送到了老赵家!
此刻,老赵婆看着那台洗衣机,眼珠子差点没惊掉,口水流了一地。
她是做梦也没想到,罗易真把洗衣机给买来了。
一边摸着洗衣机,一边脑子里琢磨着一件事。
“这小盲流子要是知道老王婆给那贱玩意张罗了婆家,这洗衣机还能到我手吗?”
“这事可不能叫他知道!”
心里面算盘珠子正扒拉的噼啪乱响,面前的洗衣机一下子就不见了!
一抬头,见罗易把洗衣机给搬了起来。
“你干啥!”
“啥干啥,这洗衣机又不是给你买的,你瞅啥?”
“啥?不是给我……我家买的?那你给谁买的?”
“管得着吗你!”
“哎呀老赵婆,你咋这么死心眼子呢,人家小罗这是要跟你家燕子提亲呗。”
“拿个破洗衣机就想提亲,想滴美!”
“老赵婆你还真是得了便宜卖乖呀,你家燕子不同意,我家春儿同意,那啥,小罗……”
“你家春儿才多大,还才十六,你咋寻思滴……小罗,我侄女过今年刚十九,长滴那叫一个水灵……”
一时间,那些妇女纷纷向罗易推荐着自己的闺女和亲戚,她们个个都想得到面前那台洗衣机。
“我看你们这些老娘们都闲屁了!都起开起开,别碍事!”
赵富贵见罗易被一群妇女围着,立即上前把他们扒拉到一边去。
眼看着罗易把洗衣机搬到了院子,老赵婆一张老脸笑的全是皱眉。
“你们瞎惦记啥,这洗衣机就给我家买滴,馋掉你们眼珠子!”
但一转身,却见罗易将一个大网纲直接把洗衣机给罩了起来。
咔咔两下,一个大锁头就挂在了上边。
“你干啥,你锁它干啥?”
老赵婆冲过去,抓着那个大锁头一脸恼恨。
“你说干啥?”罗易将钥匙在手上掂了掂,揣进兜里,说道:“这洗衣机是给燕子买的,跟你没半毛钱关系!”
“好哇你个死盲流子……”
不等老赵婆把骂人的话说出口,老赵头扛着镐头回来了。
“吵吵啥呢!”
赵富贵迎上前,把事情说明一番,老赵也是无比震惊。
片刻后皱眉问道:“罗易,你哪来的钱?”
他发现这小盲流子这几天做的事越来越离谱了!
“不偷不抢不压榨别人,光明磊落。”
老赵噎住。
罗易笑笑,转身离开。
赵富贵屁颠颠就跟了上去。
“易哥,咱今天还上山不?”
“今天不去了,明一早你带二蛋他们去找我……这钥匙你拿着,回头你姐回来就给她。”
“啥?洗衣机呀,这玩意我姐会用吗?”
“那就不用你管了。”
罗易回到大杠山脚下,午饭后便又一次进了山。
县里满客大饭店林老板跟他定的货得去弄了。
之前带着赵富贵他们进的那片落叶松林里的赤松茸,已经被罗易采的差不多了。
想要弄到足够数量的赤松茸,只能换个地方。
掐脖杠一带虽有落叶松林,但事隔两世,罗易也记不清在哪个地方,就只能一个杠梁一个杠梁翻。
当翻到第二个杠梁时,又到了那条甸沟子的小河流。
五月中旬,长白山地区的气温虽并不高,但跑山却是一个消耗体力的活。
罗易在小河流里洗了洗脸上的汗,顿时感觉清凉无比。
扯起衣角擦了擦脸,一抬头,便看到对面杠梁上一片桦树林。
“咦,我咋好像没去过那片儿?”
因为对面杠梁上那片桦树,个个粗壮无比。
目测最粗的那棵,跟一个成年男人的腰差不多。
这样的桦树必是百年之久。
紧了紧身后的背筐,罗易快步朝那个杠梁子走去。
刚走出百余米远,就看到脚下的一片灌木丛上的叶子光秃秃的。
“这才几月,不应该呀!”
罗易俯身看去。
“握草!这片儿有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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