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知道她这样说,只是单纯地为了气宋驰修,可应琮听到“男朋友”三个字,还是忍不住欣喜。
他知道两人需要一个面对面坐下来结束的机会,也就没有多待。
应琮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起身道:“我去外面等你。”
给他们留足了空间。
“宋驰修,当年我失忆,真的是因为发烧吗?”
宋驰修顿时身子一僵,一时失了语言。
“把我留在身边,也是因为我和你的白月光长得很像,对不对?”
“三年前,你就知道,我可能是姜家的女儿,对不对?”
“送我出国,不是想让我去看外面的世界,是因为影响到了你的前途,对不对?”
“和沈家联姻,你也是愿意的。对不对?”
“张雨柔、周雨柔什么的,也都是真的,对不对?”
姜砚溪不知道自己在问出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有多平静,内心有多崩溃,屋外伫立在寒风中的应琮,有多心疼。
而对面的宋驰修,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肉,都被她一刀一刀剜下,疼痛难忍。
“把我送到应先生的床上,也是你的意思,对不对?”
终于,美人略显病态的脸上,滑下两行清泪。
她一直直挺着的肩膀,在顷刻间骤然瘫软下来。
那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溪溪”宋驰修无措地喊她,美人只对他失望地笑。
惨淡的,凄美的,足够让人心疼的。
宋驰修心里,只剩下一个大大的“悔”字。
他后悔了,后悔不该这样对她——
后悔不该用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把她养在身边。
不该瞒她身世。
不该背着她和沈家联姻。
不该和那些女人勾肩搭背。
更不该、把她送出去
宋氏算什么,联姻算什么,合作又算什么,都不及一个姜砚溪。
此时此刻,宋驰修才算真正明白,他爱姜砚溪。
很爱。
可如今,她好像真的不能、也无法跟自己在一起了。
他明白得太晚。
喉间,不知为何,传来淡淡血腥的气味。他沙哑着声音望着姜砚溪,前所未有地诚恳:“我错了。”
错得离谱。
姜砚溪失声笑出来。
她等这一句,等了多久,偏偏这个时候,他才说。
“你原谅我,好不好?”
宋驰修知道他不配说这句话,他混蛋,但、万一呢?
心底的某处,还是存在一丝侥幸的。
“好。”姜砚溪答。
宋驰修一颤,惊喜无比。
“我原谅你。”
“那、我们回家,回家。”他手足无措地起身,走向她,朝她伸出手,颤抖开口。
昔日,他从未对她说过,我们回家。
溪溪,我们回家。
回我们的家。
姜砚溪只觉得讽刺。
都过去了。
她闭眼,嘴角划过一抹释然的笑。
宋驰修怔住,整个人僵在原地。
“回不去了,宋驰修,我们、回不去了。”
“你刚刚”明明说了,要原谅我的。
她睁眼,对上他那双错愕的黑眸,郑重说道:“宋驰修,我不爱你了。”
之所以原谅你,是因为我不爱你了。
宋驰修,往后人生,我们都不要再有交集了。
宋驰修不知道应琮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只听见他对姜砚溪喊:“奈奈,我们吃饭吧。”
姜砚溪起身,径直朝应琮走去。与宋驰修擦肩而过时,他不可置信的侧脸看着她,几乎是同一时间,抓住她的手。
奈奈?
她是奈奈?
姜砚溪就是奈奈,奈奈就是姜砚溪?
宋驰修瞳孔骤缩,只觉得脑海里,有什么东西,轰隆一声,爆炸开来。他嘴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后,化为喜极而泣,只觉得刚刚才被判了死刑的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
他颤抖着手,半哭半笑地问姜砚溪:“你、是奈奈?奈奈?”
声线颤抖,像是掠过了千山万水,千辛万苦,才找到了她。
那般欣喜,又那般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寻找多年的、心尖儿上的人,竟然就在自己的身边。
老天爷,你对我,还不算太偏心。
高高在上的男人,在这一刻,丢却了他所有的锋芒、高傲,他变回了多年前那个雪夜中,满身狼狈的少年。
姜砚溪只是淡然地望着他,脸上布满犹疑。
“我、你还记得我吗?”宋驰修一边指着自己的胸口,一边比划,怆然苦笑,“我、当年,下雪天,雪、很大、很大,你、给了我一把糖果。”
那是他吃过的,最甜的糖果。
她也是他见过的,最甜最美的女孩。
他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他要牢牢记住她的样子,牢牢记住她的名字。
如果有幸,未来有朝一日,我能以最好的一面,去见你。
她说,我叫奈奈。
奈奈。
他记了十年。
“我找了你、很多年。”
姜砚溪心底一恸,一时茫然。
所以他找的那位白月光,就是自己吗?
两人相望良久,忽的,姜砚溪轻轻一笑。
命运真是给她开了个好大玩笑。
后来,宋驰修听到她说:“我不记得了。”
是啊,她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都是因为他,是他自私,是他擅作主张,让人消除了她的那些记忆。
不曾想,属于他的那一抹,也没有了。
宋驰修无力地垂下手。
最后,宋驰修是被江宇送回的怡园。
揽岛捌号是这座别墅群里位子最好的,位于半山腰,不管从哪个角落往外望,都能收获绝佳的山景、江景。
姜砚溪站在硕大的落地窗前,望着屋外的夜色朦胧。
宽阔的草坪中央,种着不知名的大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寒风吹过,平添几分孤冷。
应琮拿上羊绒披肩,走过来,轻轻地盖在她身上。
姜砚溪没有回头,不知道男人疏冷的眉眼——
满是心疼。
仅仅片刻,落地窗外,飘落起大片大片的雪花。
宋驰修,下雪了。
你说的那个雪夜,也有这样的雪花吗?
那时的我们,真的见过吗?
不重要了都过去了
“应先生,下雪了。”姜砚溪说。
应琮伸手将她圈在怀里,下巴情难自禁地轻抵在她的肩上,柔声回应:“嗯,奈奈,下雪了。”
奈奈,忘了他吧,就在今晚的雪夜。
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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