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砚溪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
刚刚听了程锦良的故事,姜砚溪本能地觉得,应琮的父亲就是一个特别严肃且专横的人,还没想好怎么应对,两人就回来了。
她其实是想回避的,毕竟这是他们的家事。
但程锦良说不用,她也是他们家的一份子。
“轮不到你同意。”程锦良冷冷开口。
这么多年,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跟应昌儒说话。
应琮也愣了一瞬。
“阿琮,你先带奈奈回房间吧,”程锦良说。
应琮还有些迟疑,见程锦良坚持,还是带着姜砚溪离开了。
回到房间,姜砚溪第一时间坦白。
“对不起,我逾矩了。”女孩的脑袋低低的,像是个犯了错请求责罚的小孩。
应琮大概猜到,他在和应昌儒说话的时候,姜砚溪和母亲也说了些什么。
他不怪她,相反,看到母亲能拾起勇气和父亲正面交锋,他还很感激她。
忽的,他想到之前,姜砚溪和宋驰修正面交锋的时候,她那样脆弱,却仍旧那样坚强。
其实这个软乎乎的女孩,一直都有一颗强大的内核在。
“你没做错。”应琮将她拥在怀里,缓缓道来他的童年。
记忆中,她和父亲,一直都是针尖对麦芒的。
他能看出来,父亲其实是极爱母亲的,但是长时间身处高位,不懂得放低姿态,不懂得如何呵护爱人,强大的自尊心,让两人本就不稳固的感情,出现了一道又一道裂缝。
甚至有时候,他有些心疼父亲。也曾试图开导母亲,试着和父亲好好相处。
可是程锦良做不到。
直到,应昌儒在外面有了其他女人,还怀了应琮。
“那个女人娇弱,没多久就去世了。”应琮说,“父亲在外面把他养到十岁,才带回来。我以为妈咪会大发雷霆,但没想到,她仍旧淡淡的,只对我说,孩子无辜,作为大哥,理应对他好。”
原来如此。
“奈奈,我的家庭很复杂。”应琮语气有些自卑,“所以我一直不愿意告诉你,也不愿意将你带进我这个糟糕的世界。”
我宁愿在南城,和你过平凡简单的生活,也不想你为我踏足这片废墟。
但以应琮的身份,永远都不会有简单的生活。
他注定是那个世界里的佼佼者,是港城锐茂集团的最高决策人,手握港城经济的半边天。
姜砚溪从没想过应琮,应琮不带她进他的圈子,是因为不爱她。所以当初姜砚书在提醒自己这件事时,她坚定地否认了哥哥的想法。
如今想来,她没想错。
“阿琮。”
“嗯?”
“谢谢你。”
谢谢你事事为我着想,谢谢你对我无尽偏爱
女孩的眼里,闪着泪花。
又要哭了。
应琮想,真是个爱哭鬼。
“不,我要谢谢奈奈。”应琮低头,吻了吻她的眼角,温声,“谢谢奈奈,接受我。”
他曾以为,自己这辈子,守着锐茂过,也挺好。什么诅咒,什么联姻,什么爱情,他都不奢望。
直到,姜砚溪的出现。
让本就没有丝毫活力的他,体会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感受。
——
与此同时,书房。
程锦良意外的平静。
她将两人这些年来的恩怨如数回忆,应昌儒只觉得害怕。
这样的感觉,就像是要失去一件宝贵的东西,恐惧又无力。
“所以,昌儒,我们离婚吧。”
应昌儒的心,顿时空了。
“我不再恨你,你也不要再纠缠我了,好吗?我们、好聚好散。”
不知怎的,应昌儒觉得,他们从来都没有好聚过。从张宜安死的那天,他们的可能,就化为了零。
是她一直忍耐着自己的专横,直到把自己忍出病。而他,从未向她低过头,从未在她面前示过弱。
“好。”应昌儒颤抖地回。
程锦良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快。曾经,她无数次争吵着离婚,都被他无视。
豪门的婚姻,怎会说离就离。
一时恍惚。
眼前人,不知何时已染上白发,目光混沌,少了锋利。不似少年时那般肆意张扬,专横霸道。
岁月真是个残忍的存在。
意外的,程锦良缓缓一笑。
发自内心的。
一瞬间,应昌儒似乎也释怀了
“对不起,当年,从没问过你的想法,就私自调查他的事,还间接让你们阴阳相隔。”
程锦良似乎没什么力气了,只是温和笑着,摇头。
释怀了。
都释怀了。
“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我知道的。”
应昌儒只觉得鼻子有些酸。
年过半百的人,终究是在相爱相杀的人面前,双双落下眼泪。
——
翌日。
姜砚溪醒来的时候,应昌儒已经离开了半山。
餐厅里,传来程锦良的声音。
她递给应琮一个盘子,里面是精致的港式早点。
“别叫醒她,给她送上去吧。”
程锦良系着围裙,红光满面的,看上去心情不错。
应琮转身,正要上楼,就看见姜砚溪站在身后,有些茫然地冲两人笑。
“怎么醒这么早啊?”程锦良走过来,“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有,阿姨。”
“那、吃早餐。”
三人围坐在餐桌前,应琮给她盛了碗小米粥,女孩拿着精致的瓷勺,小口小口地喝着。
香甜可口。
“好喝吗?”程锦良问。
姜砚溪点头。
“好喝就多喝点。”程锦良颇有成就感地笑了,拿出一张邀请函。
“这是庄家的宴会邀请函。我想着,你们也在一起了,有些事情,也应该在圈子里公开,不然以你爸那个性子,又会到处给你物色联姻对象。”
姜砚溪意外地看向应琮。
原来像应先生这样的人,也会被父母逼着到处相亲啊
“宝贝,我没去过。”
态度十分端正,就差双手举起投降了。
姜砚溪和程锦良都忍不住笑了。
“奈奈,你觉得呢?”程锦良问她。
姜砚溪乖巧地点头:“我听阿琮的吧。”
程锦良则看向应琮。
“好。”应琮接下邀请函。
早餐结束后,应琮叫来了专业的造型团队,给程锦良和姜砚溪做妆造。
自从姜家覆灭,姜砚溪就再也没有做过这般讲究的妆造了。哪怕上次去山禾宴参加锐茂集团的宴会,也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一番。
晚上六点,程锦良带着两个年轻人,准时抵达宴会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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