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一个月过去,项北迎来了教学生涯里第一次模拟考试,她很紧张,尤其是临近考试那几天有些失眠。
某天晚上,项北都躺下了(灯没关)突然有人敲门,她并未起身,扬声问道,
“谁呀?”
“章岭楠。”
“什么事明天再说,我要睡了。”
“少骗我了,你要是睡的着也不至于灯亮到现在,快开门,我给完你东西就走,不进去。”
“我不要。”
“你不要我就一直在你门口等着,如果明天被其他老师看到,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我可不负责。”
“无赖。”项北小声咒骂了一句起身去开门,只是开了个门缝。
“什么东西?”
“门缝太小塞不进去。”
于是项北将门又拉开了一点,一个饭盒塞了进来,她刚接手上章岭楠便走了。
项北打开饭盒,里面放着一碗粥,上面贴着一张卡片,只有简单一行字:这个粥有助于睡眠。
项北取出饭盒配带的勺子喝了一口,里面有牛奶、小米、核桃、葵花籽和莲子,味道甘甜,爽口,没一会儿粥已见底。
项北望着空碗陷入沉思:章岭楠怎么知道我失眠,大晚上还特意送粥过来,他到底想干什么?只为求得当年不辞而别的原谅?但他的行为未免有些过头,算了,想不通不想了。项北去厨房洗了碗,准备等明天中午找时间还给章岭楠,不知道是粥的作用还是她困到极致了,躺下没多久便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章岭楠敲门来取碗,项北憋着起床气不情愿去开门,看到章岭楠的脸不悦道,
“章老师,您是有什么重要事吗?”
“我去跟早操,顺道取碗,代课老师就是舒服呐,不用早起跑操。”章岭楠是代课老师兼班主任,每天七点半就得去跟早操。
项北进屋取了碗还给他,关上门继续睡,原本准备好的谢谢忘了说。
那天之后章岭楠每天都在相同的时间点送粥,取碗,项北有点感动但不多,她不喜欢这种不清不楚的感觉。某天晚上章岭楠再敲门的时候项北没开,
“章岭楠,你真是我见过最自私、最无赖的人,打着关心照顾的旗号为所欲为,从未真正考虑过别人的感受。我不是被威胁大的,你一个正式编制的老师都不怕丢脸我更没什么可怕的,你去喊吧,最好拿着大喇叭去喊,让全校师生都知道。”
章岭楠刚举起的手垂了下去,把饭盒放在门口,
“饭盒我放到门口了,明天中午十二点四十我来取饭盒。”
“明天中午我不在。章岭楠,我有自己的时间和安排,不是为你而转的。”项北气道。
“那你说个时间。”
“……你把粥拿走,以后也别送了。”
“好。”
之后章岭楠没再送粥,但是每天依旧会找各种机会在项北面前晃,跟她聊上几句,项北并不怎么搭理他,五年前的事情还没解释清楚,如今又不清不楚,她又烦又气。
期中考试出来了,项北所带的两个班物理单科在所有重点班排第一,很不错的成绩,项北总算松了口气,开学以来的压力终于消除了大半。她还特意关注了下章岭楠班级的英语成绩,火箭班第一,也很不错,看来这几年他的教学水平提高了不少。
“项老师恭喜啊,实习期就取得了这么好的成绩。”章岭楠突然出现在项北身后。
项北吓了一跳,回头看向他,
“你什么时候来的?”
“好一会儿了,项老师,取得这么好的成绩不庆祝一下,请我吃个饭怎么样?”
“再好也没章老师的成绩好,请客也该是章老师先来不是?”项北反唇相讥。
“可以呀,我请你,你想吃什么?火锅、串串、烧烤、烤鱼、米饭菜?”
“……”项北没想到他会这么接茬,愣了下改口道,“无福消受。”
“一顿饭而已,没什么福气不福气啦,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怎么样?”
“我有事。”项北提脚走了,章岭楠一直跟着她。
“什么事?我可以等你忙完了再吃。”
项北停下脚步皱眉看向他,
“章岭楠,你是真听不懂还是装不懂,我不想和你一起去吃饭。”
“为什么?”
“因为不喜欢,你真以为一个人会把年少时的喜欢延续一辈子?”
“我没有这个意思。”
“可你的行为说明了一切。”
章岭楠收起嬉皮笑脸严肃道,
“晚上一起吃饭,我有重要事情和你说,你定时间和地点。”
项北没说话转身走了,她猜到他会说什么,想知道又害怕知道,从下午三点一直犹豫到下午五点,最后给穆宁打电话寻求建议,
“穆宁,我该怎么办?”
“去呀,吃饭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想要的答案,章岭楠影响了你这么多年,现在答案亲自送上门来你不打开看就属于自虐了。”
“我有点担心。”
“你现在成熟、理智、强大,对他的喜欢也没有当年那般沉迷,有什么可害怕的,无非就两个结果,他曾经喜欢你,他曾经不喜欢你,跟着自己的心走。”
“好吧。”
项北给章岭楠发了消息过去,晚上八点半,南屏湘菜馆。
章岭楠秒回:好,你收拾完下楼,我开车在校门口等你。
吃饭的氛围有点压抑,没人说话,项北在等章岭楠,章岭楠饿极了似的埋头吃饭,两人好像在比拼耐心。
项北不太饿,吃了几口放下碗筷,抱胸看着章岭楠,也不开口催,她认真严肃中夹杂着几分玩味。
“吃这么点就饱了,不及你以前饭量的的二分之一啊。”章岭楠终于放下筷子。
“不饿。”
“只要不是节食减肥就好。”
“说正题吧。”项北像个判官一样严肃的看着章岭楠。章岭楠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当年你的状态不好,我很担心,不辞而别是伤害最小的方式。”
“我知道是我父母让你离开的,你也心甘情愿,但今天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章岭楠望着项北,眼神从轻松到纠结、难过、羞愧,良久之后才开口,
“我当年对你动心了,具体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你开心的时候我也跟着开心;你难过的时候我会跟着难过,想让你开心起来。我知道自己的念头很可耻,所以把这份心动默默深藏着。”
章岭楠的脸上爬上幸福的笑容,望着逐渐动容的项北继续道,
“直到那年正月十五晚上你提着仙女棒来找我,那一刻,失恋后的痛苦、孤独和难过达到了顶点,爆发了,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感动着我、吸引着我,我用酒精麻痹自己,可我还是拥抱了你,吻了你。酒醒后我想找你道歉,但不论怎么说都会伤害到你,于是我选择了沉默,直到你追问……”
“你真是个混蛋。”项北攥紧颤抖的拳头骂道,眼泪也跟着跑了出来,他当年竟然那么骗她。
“你说的没错,我是个混蛋!招惹你,拒绝你,害你伤心难过,还妄想着等你长大后再弥补。对自己的学生生出这样心思,我枉为人师。”
项北吸了吸鼻子,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我想见你。”
“为什么现在才出现,这些年你去哪儿了?”
“我一直在山区支教,四年时间。期间我一直在关注着你的消息,你考了c大师范大学物理系,修了双学位,成绩优异,教务处管实习分配的老师我正好认识。”
“所以我到南川中学实习是你给学校打了招呼?”
“嗯。”
“你可真是费劲心机的用心良苦。”
“我怕直接找你没有开口的机会。”
“呵。”项北拿着包走了,她听到了一直想要的答案,可是心里并不轻松痛快,她不懂章岭楠,更不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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