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始料未及的变化让裴文昭大骇,身形忙向后跃出,险险避过刺向自己面门的一剑。随后几个翻滚,逃出老远,好不容易站稳,抬头望向叶法善,"师父?"
叶法善顿住身形,只微微一笑,道:"看仔细了!"随后又挺剑往裴文昭的下盘刺去。
裴文昭左闪右躲,几次都勘勘避过剑锋,叶法善剑招来势汹汹,一剑快过一剑,裴文昭左支右绌,甚是狼狈,最后实在被逼不过,拔出背后铁剑,"当"一声,挡开了师父刺向自己左膝盖的一剑。
叶法善缓了一缓,道:"这是「紫极送仙」。"随后又唰唰两剑挥开裴文昭的铁剑,向着他的膻中穴直攻过去。
裴文昭一边挡住凌厉的剑招,一边恍然,原来师父在传授自己新的招式。当下凝神静气,心中默念混元诀,手上剑花翻飞不停,一边全神贯注地看向师父的一招一式。
叶法善眼眸精光闪烁,凝气聚力,猛然变招,手中玄青剑向前直直递出,长长的一声”嗤~嗤"响声,竟将裴文昭手中铁剑从剑尖开始劈裂,一路末到剑柄处。
裴文昭惊骇不已,看着手中一分为二的铁剑,不禁怔住了。
叶法善稍稍停顿,"「贯斗双龙」。"
裴文昭还在琢磨着刚刚那震撼的一击,叶法善便挥剑将他手中残剑打落。
等鐡剑"哐"一声落地,叶法善忽然将手中「玄青剑」往上空抛去,冲势强劲,好似要直入云霄一般。裴文昭不禁抬头跟着看去。
还没追随到玄青剑的纵影,眼角余光忽然瞥到师父双掌向自己胸口袭来,裴文昭忙跟着出掌反击,掌势雄厚,充斥着混元诀的内力,连招式都一模一样,便是「三十六式天洞掌法」。
裴文昭毕竟年纪尚轻,没有叶法善数十年深不可测的内力,被他逼得连连后退,两只手臂被震得酸麻。
裴文昭咬牙苦撑,没一会儿,见师父的劲势稍缓,正想着要奋力一击,反败为胜,忽听到头顶上方有物什“咻咻~”的破空之声,裴文昭大骇,想着是玄青剑往自己头顶上砸来了,忙想出招逼开师父,却被叶法善给缠住了。
裴文昭叫苦不迭,正想着要不要闭上眼待死,叶法善在最后的千钧一发之际,抓着裴文昭的双臂,将他拖离到另一旁。裴文昭刚刚站稳,只听“嚓“一声,玄青剑没入了他刚刚站着的地面,至少十寸有余。
裴文昭看着那尚在微微晃动的玄青剑,内心震撼,想着刚刚若师父没有拉自己避开,那剑便要从自己头顶的百会穴直透而入,肯定必死无疑了。
叶法善捻须微微一笑,道:“「巨龙参天」。“
裴文昭苦笑,心想着自己刚刚是差点要升天了。
叶法善看着徒弟那苦大仇深的样子,呵呵笑道:"不用气馁,这三招是为师年轻气盛时,为了对付一位平生的劲敌而想出的招式,杀伤力极大,若非遇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别轻易使出。不过你这次下山寻找四神之物和苍泯神剑,肯定会遇到许多麻烦和强敌,你自个儿好生琢磨琢磨,多练习吧!“
裴文昭收拾好心情,道:"是,师父。“又问:”那徒儿什么时候出发呢?“
叶法善看着山下的苍翠绿林,缓缓道:“明日。“
啊?
那他还有什么时间练习啊?
裴文昭看着地上那被劈成两半的铁剑,心疼不已,那铁剑虽然毫无价值,是太鹤剑派每个剑宗弟子都有的,但却是自己刚入门时便一直佩带在身上,十几年了,感情深厚啊。
裴文昭没有说出口,但脸上的凄苦表情尽落入叶法善眼里。叶法善哈哈大笑,走前两步,“嚓”一声拔出地里的玄青剑,递给裴文昭。“给。“
"啊?“裴文昭慌忙摇头,”弟子不敢。“
叶法善啧了两声,训道:"修道之人,还会在乎这等身外之物?何况为师都这把年纪了,难道还要在江湖上打打杀杀的?拿去吧!“
裴文昭想想也是,何况师父功力已臻化境,飞花摘叶也能伤人,根本不需要神兵利器。
“多谢师父。”双手恭敬接过,看着那通体漆黑的剑身,裴文昭暗暗赞叹,玄青剑外表毫不起眼,却是江湖上排得上号的名剑之一,其锋利程度看那地上被斩成两半的铁剑就知道了,想来应是只有那神剑苍泯能与之一拚高下吧!
只是……
“师父,这剑鞘在哪儿呢?”他早就想问了。
“没有。”叶法善无所谓地道:年轻时和一位武功高强的人对战,他所使之剑也是神兵利器,为师一时轻敌,连剑都不拔,没想到被他一剑劈断了剑鞘,从此后为了警醒自己,便不再用剑鞘了。
裴文昭赞叹:“没想到竟也有能和师父匹敌之人,真想见识。”
“见不到了,他早已死了。”
裴文昭心想也是,“确实,不是每个人都像师父一般万寿无疆的。”
“呵呵呵,真的被你那三师兄带坏了。看来让你快些下山闯闯是对的,免得你整天对着那几个猴崽子。”
顿了下,看着裴文昭青涩的脸庞,语重心长道:"文昭,等找到神剑,奉给圣人,你便留在朝上吧。"
裴文昭本来在看玄青剑,闻言忽然抬起头,双眼直直看向叶法善。"师父?"
叶法善微微一笑,"你本就是忠良之后,只是当年朝政混乱,太平公主势力太大,为师只能暂且将你留在身边。后来你渐长,为师又怕你为人太过正直磊落,不适宜朝中的勾心斗角。现在想来,为师不可能让你在我的羽翼下一辈子,雄鹰总要在天空敖翔,才能飞得更高。"
裴文昭双眼泛着晶光,他知道,他不能一辈子躲在太鹤山上。
叶法善续道:"你祖父和父亲的冤情,你总要向圣人讨回清白的。"
裴文昭含着泪光点点头,当年他的祖父和父亲被冤枉通敌叛国,他们一家差点要满门抄斩,幸得师父力保,才能让自己和母亲留得一命,但祖父和父亲却未能幸免。
当年他只四、五岁,什么都做不了,如今他已经成人了,他可以为裴家,为祖父和父亲讨回公道了。
看着那封火漆封印的信,那份卷轴,和手上的玄青剑,终于知道师父的良苦用心,遂噗咚跪下,向叶法善嗑了三个响头:"多谢师父。"
叶法善慈爱地笑着扶起,"一切还是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他轻拍了拍裴文昭的肩膀,又道:“天色不早了,快回去准备准备吧!”
“是,徒儿告退。”
“嗯。”叶法善转身继续看着山下那一弯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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