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这样。”
小夭过来了劲儿,挠头来缓解着尴尬。
“还是做梦,还是那句话么。”
“公子,小夭都习以为常了,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小夭嘟囔了一句,顿了顿。
“起初做梦,自己还会惊醒、起夜,时间一长,连起夜都懒得起了。”
小夭的脸又红了,可能头一次在异姓面前说到起夜的事,很羞愧。
“不过,这次做梦,小夭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小夭紧蹙了双眉,绯红的脸颊还未换颜,便抱着双臂,做了一番,惊悸冷飕飕的感觉,打了个冷颤。
“小夭梦里好像被冻死了一回,不知道咋回事,又活过来了。”
说罢,小夭笑着拿双手拨着鬓边青丝,兴是江小江直勾勾盯着她,她才下意识地显出来了羞赧。
“昂,可不冻死了一回么,数九寒天,还敢逞能睡在外面,公子我要不是!”
‘发现的及时’,江小江并没有脱口而出,随即岔开了话题,催促着小夭尽早地拾掇。
“落脚地的事不能耽搁了,今天要能找到,今天就着落好为宜。”
青梗镇的雾气出乎意料得浓重。
与院落内外比,判若云泥。
小夭跟在江小江身后,总能绕开关键的障碍物,尤其过了龟甲碑后,小夭一双震惊的目光便锁定了江小江的后背好久。
“公子,也不知道咱们走多远了,有没有走过咱们的迎客来。”
说罢,小夭停驻了脚步,江小江侧身伸出了聚骨扇一指,说道。
“不就在那边儿么。”
江小江引领着,靠过去一臂的距离,就这么近,小夭才从浓雾里瞧出来一点座椅板凳的一角。
“走吧,空置临街的铺子要好远,哎小夭,你干啥呢。”
小夭像临在江河岸一角似的,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摸着雾捞来了板凳,并小心翼翼搁在茶桌旁。
“公子,雾气那么大,小夭怎么能让公子随着去找街铺呢。”
小夭找不到抹布,便搀起来袖口将座椅上的凝珠擦拭,后挺直身,笑着,拍拍手。
“公子,你就坐着等小夭的好消息就行了。”
“不行。”
江小江斩钉截铁地回答。
“你也知道雾气大,从茅屋到茶舍也就几步路的距离,你瞧你靠过来茶桌都这么费劲,还怎么一个人去找街铺,我不放心。”
江小江执着聚骨扇,握在另一只手的掌心虎口。
“咱们一边走,一边物色着新的迎客来。”
不等江小江说完,小夭执拗地过来拖着江小江坐过去,说,出了茶舍的路就好走多了,青梗镇的街道,她闭着眼都能摸熟。
“公子,小夭走了。”
撂下话,小夭壮着胆子遂直直走去,任由江小江喊了几声,也于事无补。
小夭的倩影隐没在雾浓中,江小江怕小夭别在寻路下有了闪失,忙一挥手,把右手拇指尖的气息甩出,破雾。
拇指气息遂从小夭的脚下,为小夭开路。
“大大,大大,雾里坐着一位神仙呐,素儿看到了,素儿看到了,神仙果然有法力,他在驱雾。”
落脚青梗镇客栈的一壮一少,要了客栈两碗杂碎汤,壮汉刚端过来推到了小白素面前,小白素就吆喝着跳出了座位。
“噢,素儿看到神仙啦,素儿看到神仙了。”
“瞎胡闹,都是雾,哪来的神仙,快坐下吃汤,吃汤。”
客栈里面,都是歇脚客,人气多,冷雾也就侵占不了。
瞧着靠窗的小女孩被壮汉训斥,提灯和敲梆的两位老少打更人,就忍不住多了两句嘴。
“兀那汉子,青梗镇人杰地灵,除了门将、城隍、老井龙,下凡来的应该还有不少神明呐,兴许你女儿有慧眼,真看见也不稀奇。”
“这话倒不假,我俩青梗镇打更,夜里说不定也被神明佑护了,数九寒天的深夜,我俩的身子,还暖过一阵呐。”
话音落下,壮汉痴痴地从窗内往外伸头,想着能不能一探究竟。
但见雾气重重,伸手不见五指。
人、屋、街、物,没有前后左右之分,壮汉把手伸了出去,一双眼中,也就模糊地看到了手的轮廓。
甚至。
整个雾气中的客栈,倒像是形单影只的存在。
不知道多远处有人,也就微弱地听到了些人声而已。
“咿。”
壮汉仔细了一处雾中人影,起初还单只有人影的衣物着色可被辨清。
不消几息。
雾中的女子形象,壮汉就看到了。
女子凡是脚跟所落之处,偌大的雾区,就跟退避三舍一般,便为女子留出一截清晰可辨的可视大道。
“娘嘞,莫不是真见鬼了?雾气还会退避?”
壮汉一惊,翻身坐回了杂碎汤一旁。
“大大,你是不是也看到了神仙。”
小白素触触汤碗不烫,而后缩回俩小手捧着,并哈在手上热气感觉,许是觉着行,就端着碗,拱趴在窗前,把热气吹往雾气中。
想那杂碎汤一碗,能聚多少热气,就算小白素眼巴巴地哈着碗中的热气,吹去雾中。
跟这浓雾想比。
热气也便犹如杯水车薪罢了。
巧的是哈出去的热气一回笼,小白素则更看不清雾中的景象了,眼前灰蒙蒙的,似蒙了一层霜,又白又灰。
“大大,神仙呢,现在怎么看不到了。”
“嘘,小点声,三尺头上有神明,神明要是真听到咱们不敬,可不好。”
“大大,你刚才真看到了什么,怎么吓成了这样,小白素就不怕看到神明,刚才那位甩气驱雾的仙人好像还对着小白素笑了哩。”
“嘘,喝汤,赶紧喝汤,暖洋洋的杂碎汤都堵不住你的小嘴。”
壮汉扒拉过来小白素的身子,摁回来原位,小白素嘟囔了嘴,才静静地开始喝汤,时不时还瞥一眼外头,憧憬、期待。
“呼。”
刚才明明看到了雾气会避让行人、会给行人开道,怎么客栈外头的大雾不会跑呢。
明明能感到旭光都洒在了雾里头,但雾气着实大的连个人影都瞧不清了。
那位女子是谁?
女儿刚刚看到的,跟她,会是同一个神明么。
另一头。
从客栈前头寻路过去的小夭也着实有点吃惊。
雾气那么大,小夭仅仅是稍稍靠近了些客栈,就引来了客栈里面的人震惊、惊悚,小夭也多少有点于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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