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江实未料到小城隍居然有此一问。
若说自己十万年了,恐怕会吓着小城隍,可若说自己还年轻,现在的小城隍,铁定是会唏嘘。
“鄙人不过凡胎,丰公子多大年龄,鄙人也就多大吧,你说是吧,丰公子。”
“这个,这个。”
小城隍似乎觉着再聊下去,可能自己会露,忙岔开了话题,说了话,就跑。
“江公子,老朽来的急,没备什么大礼,老朽这就给江公子带过来。”
“唉。”
江小江一怔,小城隍就出了迎客来,待再唤,小城隍的背影,居然隐没在了月辉中。
天黑的真快。
“咿呀,小夭、白素在上面怎么还不下来,换个衣服而已,怎么这么久。”
暗忖着,江小江寻目上去,但听嘎吱嘎吱的动静。
两位姑娘总算是出了闺房了。
江小江心里想着,这回终于能够大大方方地看了。
遂仰头一望。
两位明月皎洁般的可人儿,形同姐妹,手挽着手,气度风采一致。
一位挽着发箍,却吊有小尾;一位偏在额顶鬓边,将流水黑发斜吊。
倘若仔细她们的脸庞,却发现,不仅眼中流光,似那薄唇也若打了蜡般,反出了水晕。
“咯咯……”
二女共同一笑,翠悦的音儿,比黄鹂更嘤,比出谷的莺鸣还甜三分。
“公子。”
白素欠身一躬,光滑的耳背正好映入眼帘,江小江还迷恋着飘来的麝脂暗香,岂料再一瞧白素眼眉下的淡粉,便知道是小夭搞得鬼了。
“公子,小白素今后就跟着姐姐为公子学斟茶,以望服侍公子修行。”
说罢,白素婀娜起身,江小江眼尖儿的都以为自己看错了,这哪里像一位山村猎人养大的闺女,跟一门书香之第的大家闺秀居然也没了差别。
“粟米粥真给小白素开智了?”
江小江狐疑起来。
“不是单纯的变大?”
小白素突然之间,没了小字,江小江分外不适应。
比如还能不能抱?
比如还能不能亲?
比如还能不能捏捏脸?
比如还能不能扭扭鼻子?
总之一句话,今后再跟白素搭讪,恐怕都得生疏三分了。
“一位返老还童;一位宛若谪仙,我这粟米可当真造就了不少功德。”
“公子说什么?”
“公子,功德是什么?”
江小江感慨了番,二女便口吻一般地问来。
“公子,小夭给公子斟茶醒酒好不好,白素妹妹,来搭把手。”
“醒不醒吧,都没必要了,酒意都下了。”
“那怎么行?”
顿时,两女异口同声,江小江一时没适应,便觉好不有趣。
“行行行,你们看着办。”
然后,江小江坐在屏风前,小夭洗茶,白素搭手。
小夭久经茶艺,手熟心熟,白素心灵手巧,居然一上手就学会了。
江小江一想到自己还曾给丰老冲茶、洗茶、醒茶,都醒成什么样了,实在没脸拿嘴说出去。
“公子,咱迎客来什么时候大开业啊,现在有了白素妹妹帮忙,小夭可要轻松不少了。”
“姐姐,白素还没认全茶呢。”
“你多聪明啊,我瞧不见得一日,也就全认识了。”
江小江瞧着她们,真以为小夭是在问自己开业的事情,却听了一会儿后,仿若自己就是局外人一般,根本融入不进去。
“诶,有了两位开店,茶水的生意肯定要蒸蒸日上了,谁还不愿意喝喝茶养养眼呢,一位生的白净;一位生的粉饰,跟玉雕似的。”
江小江心情大转,尤其心中对于青梗镇被风雨洪流洗劫的负罪感,少了三分。
遂赤足踏地,走往了街外。
“戌时一刻,家家安康。”
“戌时一刻,神佑百姓。”
远远的,一老一少打更者走来。
“是江大善人。”
“是江大善人!”
两位打更人还未近身,先就提了灯晃向这边,江小江下意识去抵触光源,他们的喜出望外声,就到耳根了。
“江大善人。”
“二位辛苦了。”
“江大善人,托您的鸿福,今个就是再冷,我们的身子都够暖和的。”
说着,两位打更人笑得很真诚,江小江打眼一看,两位还真不是说什么假话。
往日。
两位打更人,都会披身袄出来,今日他们居然敢穿着秋衫。
可见一点点粟米,就养得他们气血十足。
“江大善人,我俩家都在东边,有空了去坐坐,我让老婆子炖大鹅,给江大善人尝尝。”
“岂敢岂敢。”
“真的,江大善人,我家也有大鹅,幸是养在了楼顶圈了,不然可就遭殃了。”
“店里边都还好吧,洪流没倒灌吧。”
“瞧我这嘴,遭打,遭打,江大善人,您歇了,我们还要报令呢。”
或许打更人觉着自己出言不逊,真打了嘴,便尴尬地要走。
“二位辛苦了,天黑路滑,安全第一。”
“诶,谨遵您嘞。”
说着,一老一少打更人终于卸下了心中负担,一个敲锣,一个晃灯。
远去。
而江小江独自陷入了‘江大善人’四个字中,好不快活。
十万年来。
头一次被人称作江大善人,可比什么神明、公子,强多了。
“不错,不错。”
江小江笑了笑,扇着聚骨扇。
“走,瞧瞧二位姑娘茶醒得如何了。”
江小江踏步入内,居然是白素准备了好了要一旁伺候,反而是小夭就远远得瞧着,好像白素已经出师了一般。
“公子。”
白素唤了一声,将壶把提高,江小江刚落座,一杯不烫不凉的茶便送在了眼前半空。
“白素,学得够快啊。”
江小江顿感兴趣,不禁夸了一句。
而白素呢,则是一脸的羞红,似是她这一长大,就会了不少的麻烦。
“公子,你是不是觉得小白素很奇怪。”
“没有,倒没有吧。”
“你看不是,我就觉着你看出来了,小白素也觉着神奇,喝了粥,就跟在浮尘过了几世一般,小白素初为及笄,居然就知道了什么是人。”
一句话下来,江小江显些没接住,没想到一碗粟米粥还喝出了浮尘。
“会不会跟小白素的前尘有关?”
暗忖着,江小江再次打眼观去小白素的脸。
但见小白素是绝对知道羞耻了,知道躲避他的眼神了。
按照江小江的认知,小白素可能不单单是知道什么是人了。
或可能还知道,什么是女人,什么是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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